王爺一聽就來了情緒,大把的銀子撒了出去,一邊命工匠連夜趕工,建造戲船,一面派人去京津兩地請京劇名角。一個月之后,等名角們到齊之后,戲船也打造完畢。
開戲那天,方圓百里都轟動了,竟然來了上萬人。好在戲臺在河面上,就算來再多人也綽綽有余。看戲的人一撥一撥來了又走,各家名角也粉墨登場,連唱一百天,王爺就過了一百天的戲癮。不久之后,這位親王奉詔回京。
王爺臨走時,又下了王旨,如果皇莊之內,再有老人壽高百歲,就以當日的百日大戲為樣板,再唱船戲一百天,以顯乾隆皇帝圣德愛民之心。可惜王旨雖然下了,可當年的百日大戲已經成了絕響。從那次百日大戲之后,皇莊中就再沒有人活夠一百歲(九十九歲的接近百人,就是沒人邁過百歲的那道坎)。
等我三太爺爺百歲大壽的時候,曾經有人提過搞一次百日大戲,可到頭來因為錢不湊手,只是請了縣里的二人轉劇團唱了一晚上的二人轉。
今天三太爺爺一百一十大壽,本來他也沒了那種想法,可正巧趕上縣里有個開發大清河的旅游項目,我們甘大葉甘縣長拍板,為我三太爺爺搞一次百日大戲,不過要是真唱一百天,縣里的財政也消耗不起,于是取了個巧,把一歲唱一天改成了百歲之后,一歲唱一天,說是百日船河大戲,其實也就唱個十天。可惜,誰也沒想到,這個船河大戲從頭到尾唱的都是一出悲劇。
第四十三章 鑼開命亡
大清河距離爺爺家走的話要二十多分鐘,甘縣長極力邀請我和孫胖子坐他的車。我爺爺和三叔他們都用腳走,我哪敢坐車。客氣了幾句后,我和孫胖子還是溜溜達達地向河邊走去。甘縣長也不好意思坐車,在我們后面遠遠地跟著。
到了河邊,那里已經收拾停當。大清河兩側岸邊已經密密麻麻地坐滿了人。幾個賣飲料和瓜子花生的小販穿梭在人群里。
河中心停靠著一條大船,說是大船還不如說是大戲臺更為形象。船中央就是一個大平臺,兩側各有一個圍簾寫著“出將”、“入相”。圍簾下面的船艙就是演員們的化妝間,由于船上戲臺的空間有限,鑼鼓家伙就只能擺在河岸兩邊的石臺上。
岸邊的主席臺已經搭好,甘縣長招呼我和孫胖子上了主席臺,我把爺爺也拉了上去。老壽星已經坐在主席臺中央了,一百一十歲的人了,只是有些輕微的耳聾、眼花,腦子一點兒都不亂,看見我時一眼就認出我就是當年那個小辣子,拉著我的手說個不停。
這是我第二次坐上主席臺了,上一次還是特種兵時,獵隼小隊立了個集體二等功時,我在主席臺上坐了一陣。我前面的小牌牌上面用毛筆寫了兩個字——領導,看字跡就是剛剛寫上去的,墨跡都沒干。孫胖子手欠,把小牌牌拿在手上玩了一會兒,弄得一手的黑。
主席臺上加上司儀只坐六個人,這時天色已經漸暗,司儀詢問了甘縣長的意見后,宣布了百歲大戲第三天的演出開鑼(我和孫胖子晚了兩天,前天才是正日子)。
霎時間,河岸兩邊嘈雜的喧鬧聲戛然而止,戲船上亮起了燈。甘縣長在旁邊作介紹,根據當年百日大戲的傳統,這次的百歲大戲唱的也是京劇,戲班子是縣里文化局費了很大的氣力,在沈陽和大連京劇院請的名角。
甘縣長正介紹著,河岸邊已經響起了架鼓點,一個老生走到戲臺中間咿咿呀呀地唱了起來,唱的是今晚的第一出戲——《四郎探母》。臺上唱了不一會兒,甘縣長就起身告辭,他今天來也就是擺擺樣子,畢竟是一縣之長,不可能一直在這兒耗到半夜。
又看了一會兒,老壽星也被人攙扶著回了家,讓百歲老人熬夜可不是鬧著玩的。主席臺上就剩下我、爺爺和孫胖子三個人了。看著戲船上還在咿咿呀呀唱的老生,我實在提不起什麼興趣,倒是孫胖子搖頭晃腦,手打著拍子,真看不出來這胖子還好這一口。
我看得昏昏欲睡時,一個光頭穿著大褂的人上了主席臺,他穿得另類,一下子就引起了我的注意。我認出來了,他就是我小時候天眼剛開始顯現時,出主意用黑狗血給我洗頭的那個高人道士,當年他的頭發就不多,現在已經禿得一根頭發都不剩了,明明是個老道,現在怎麼看都是個和尚。
“老蕭,都開戲了,你怎麼才來。”爺爺和他是朋友,主動和他打了個招呼。老道嘿嘿一笑,說道:“別提了,鄉里稅務所去觀里查賬,娘的,沒王法了,查賬查到我的凌云觀里了。”爺爺看見他笑得特別開心,就說:“你是自找的,蕭老道,你說你這幾年什麼賺錢的營生沒干過?好好的一個凌云觀你注冊的什麼公司?公司就公司吧,主營項目還是影視娛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