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個老道,娛哪門子樂?”
這個叫蕭老道也不還嘴,只是氣鼓鼓的不放聲。爺爺也不刺激他了,把我叫到身邊,對著他說道:“我孫子,你還記不記得?沈辣,他小時候你還幫他遮過天眼的,現在他可了不起了,在首都公安部里當了大官了。來,辣子,和你蕭爺爺打個招呼。”
我剛客氣了幾句,又有一人老遠就向主席臺跑過來,遠遠地看著就眼熟,走近了才看清是我親爹。
我已經擺了個笑臉,沒想到他根本就不理我,直接跑到爺爺跟前,說:“爹,又死了一個,就剛才。”
我爺爺的臉色當場就變了,瞪著眼睛對我親爹說道:“這次是哪個?怎麼死的?”我親爹苦著臉說道:“是縣里沈抗美的大小子,傍晚吃飯的時候喝多了,剛才戲看了一半,上茅樓的時候,掉糞坑里淹死了。娘的,終于輪到咱們老沈家的人出事了。”
爺爺嘆了口氣說:“都是命啊,老大,報警了嗎?”我親爹說道:“哪敢不報,老馬和熊胖子一會兒就到,嗯,這不是警察嗎?”爺爺輕踹了我親爹一腳,說:“好好看看,那是誰?”
“爹,是你兒子我。”我已經無語了,從我面前過去,愣是沒看見我,雖然這幾年,我沒怎麼喊你爹,光喊你大爺來著,可再怎麼說,我也是你的親兒子啊。孫胖子也感到氣氛不對,站起身走了過來說:“沈處長,老爺子這是怎麼了?臉色這麼差?”
“我倒是沒事。”爺爺向孫胖子笑了笑,說道:“就是有件事怕要麻煩領導你了。”孫胖子一擺手說:“什麼領導,我和沈處長是什麼關系?他爺爺不就和我爺爺一樣嗎?您就叫我德勝,再不叫我孫胖子也行,我不挑。”
我爺爺呵呵笑了幾聲后,說道:“還是德勝你會說話,比小辣子強,其實也沒什麼事,就是看戲這當口死了幾個人。”
“死了幾個人?”孫胖子的笑容僵在臉上了,還是鬧鬼的話,他和我還勉強沾得上邊兒。可現在死人了,看樣子八成是刑事案件,我們兩個假警察(還是高層)能干什麼?
看到孫胖子猶豫的樣子,我也不能干坐著了,說:“爺爺,您就別難為孫廳了,他也不是咱們省的警察廳長,跨省查案在我們內部來講,是大忌。”
“哦。”我爺爺好像明白了,說:“小孫,廳長不是咱們省的,小辣子,我記得你是公安部的什麼處長,你是部里的,管這幾個人命案應該說得過去吧?”
一時之間,我不知道怎麼說好了,還好孫胖子投桃報李,給我解了圍,“老爺子,我們查案子是有回避機制的,人是死在沈處長的家鄉,他人還在現場的范圍內,按規矩,沈處長和我是一定要主動回避的。”
孫胖子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我爺爺聽了又犯起愁來。沒想到,旁邊坐在主席臺上,正喝著茶水的蕭老道突然神神道道地來了一句“他們倆是管不了,犯事的不是人。”
我爺爺瞪了他一眼說:“蕭老道,你胡說八道什麼?別什麼都往鬼神身上扯。”
“不信就算了。”蕭老道慢悠悠地說道,“這是第幾個了?第三個了吧?別急,還不算完,一天一個,看吧,唱十天大戲,還要再死七個人。”蕭老道邊說邊斜著眼看著我爺爺的表情。
我爺爺沉默了。后來我才知道,蕭老道的話不是第一天說了,死一個人他就說一次,現在都被他說中了,爺爺心里也開始半信半疑了。
“咳咳!”孫胖子咳嗽了幾聲,我看向他時,他和我交換了一下眼神。
我對爺爺說道:“爺爺,你把事情的經過說一遍,我和孫廳先捋一捋,判斷一下那三個人到底是死于意外還是被人蓄意謀殺。”
看著我和孫胖子身上的警服,爺爺倒是沒有猶豫,把事情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兩天前,大戲正式開鑼的那天,一直唱到了后半夜一點多,不過能撐著直到散場的基本上都是本鄉本土五六十歲的老爺們了。
散場之后,我爺爺正在招呼戲班子吃宵夜,還是我親爹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說:“爹,出大事了,看船的老五掉河里淹死了!”
這個老五是村里的老光棍,姓張,老五叫了幾十年,大號叫什麼村里基本已經沒什麼人知道了。籌備船戲的時候,村里給每個人都派了活兒。考慮老五是光棍,沒有負擔,給他派的差事就是看好戲船,別讓誰家的熊孩子上船,再把這戲船弄壞了。
本來老老實實看船也出不了什麼事,可倒霉就倒霉在老五平時愛喝那兩口酒。晚上開戲的時候,老五在岸邊就沒少喝,等戲散場,演員們都下了船后,老五晃晃蕩蕩地拿著酒瓶子就上了船。
他就坐在戲臺上,也不就菜,一口一口地灌著酒。酒勁上來,老五就學著剛才戲臺上大武生的樣子,在戲臺上翻起了跟頭,兩三個跟頭翻下來,老五直接翻下了河。等發現他時,已經在河面上漂著了。
要說老五的死是他自己作的話,那第二天,王軍的死,就算是無妄之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