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這個人也笑了一聲之后,將斗篷上的帽子放了下去,將整個腦袋都露了出來,他頭發已經禿得差不多了,露出來頭頂的九個戒疤。隨后將斗篷脫掉,露出來里面一身綠色的軍裝,雖然這身軍裝松松垮垮的,穿在他的身上極端地不合身,但是我還是認得出來這正是阮良掉進溫泉里時,身上穿的那一套。
看到戒疤之后,黃然的臉上笑意更盛,說道:“傳說阮六郎四入佛門,又四次還俗,現在看好像是應了這種說法。”這人的笑容減了幾分,搖了搖頭說道:“錯了錯了,我出世六次,又重新入世六次。不怕你笑話,我心里貪念太重,就算最后做到了寶音寺的住持僧,也還是抵御不了這花花世界的誘惑。唉……”他說完之后,又重重地嘆了口氣。黃然笑了一下,說道:“花花世界的誘惑?是墳地里棺材香的誘惑吧?”阮六郎沒有說話,竟然默認了。
黃然說他是阮六郎的時候,我們民調局的三個人都驚呆了。等他感嘆完之后,郝文明終于忍不住問道:“你到底是阮良,還是那個阮六郎?”這人將目光轉向了郝文明,淡淡地說道:“阮良也罷,阮六郎也罷,無非都是一副皮囊而已。我俗家姓阮排行在六,沒有大號,從小到大就一直六郎六郎地叫著。后來把我送進了廟里做火工,阮良這個名字還是廟里的和尚給起的。”
雖然他本人已經承認了,但我還是不敢相信這人就是阮良,他現在這樣子和阮良的反差也太大了。沒等我問他,孫胖子先說道:“你先別客氣,不是我說,你剛才還油光水滑的,現在這是怎麼了?不是進了瑩泉的后遺癥吧?”“你說的是這副樣子嗎?”阮六郎向孫胖子走了一步,就在他右腳跨出去的一瞬間,整個人都發生了驚人的變化,一張褶子臉突然變得光滑平整,臉上的肌肉也出現了變化,原本還凹陷松弛的部位也變得飽滿有彈性,一雙眼睛充滿了精光,頭頂上茂密的頭發將里面地戒疤擋得嚴嚴實實,身形也變得高大了很多。
這副樣子,不是阮良還能是誰?
這種奇異的景象在他左腳跟上的時候,突然間消失了。眼前這個人又變成滿臉皺紋,老朽不堪的樣子。眼前這個“阮良。”扶著一顆鐘乳石,接連喘了幾口粗氣,有些上氣不接下氣的趨勢。好像剛才一瞬間的返老還童消耗了他大量的體力,只是一瞬間就像要了他老命一樣,那麼之前他連續保持那麼長時間年輕的容貌,是怎麼做到的?
除了我和孫胖子之外,郝文明只是冷眼看著,他對阮良剛才的變化沒有表現出多大的驚訝。而黃然則拍了拍手,說道:“我還以為會這種錯位術的人早就死絕了,沒想到還會有人能施展出來。”阮良這口氣緩勻之后,看了黃然一眼,慢慢地說道:“要是后退四十年,你說得也差不多,我這是四十年前在賈士芳的墓里找到的。說來可笑,我當時還以為找到了長生不老的法門,沒想到終究還是曇花一現。”
阮六郎說話的時候,黃然先是和郝文明對視了一眼,黃然的嘴唇動了動,猶豫了一下,還是轉頭看著阮六郎的方向。之后他半低著頭,貌似正在豎著耳朵聽阮六郎的這一段經歷。
等到阮六郎說完之后,黃然向前走了一步,說道:“我在劉處玄的墓里看到你寫的見聞的時候,還有點不明白,你寫見聞我能理解,但是想不明白你為什麼還要把你寫的見聞放回劉處玄的墓里,你想寫給誰看?劉處玄的亡魂幾百年前就輪回了,那就剩我們這些及你后塵進入墓穴的人了,還以為你這是好心關照后輩。
而且你一共寫了十幾篇見聞,別的見聞都寫的蜻蜓點水意思一下,只有這里的妖冢寫得這麼詳細,就像是想拉我們進來一樣。不過我當時以為你早就死了,就沒有多想。真是想不到盜墓的也能活你這麼大的歲數,真是異數了。我打聽了一下,你今年有九十了吧?”
黃然邊說邊繼續向著阮六郎連續走了幾步。阮六郎看著他向自己越走越近,突然冷笑一聲,說道:“你還是站那兒吧,別以為剛才在腳底下粘了一道定身符,就能制住我了。不怕告訴你們,你們在這里的一舉一動,都在我的眼里。還有,你是白癡嗎?看看我的腳下有影子嗎?”他說得倒是沒錯,妖冢里面幾乎沒有任何光亮,也就是我們這些不是普通視力的人才能看得清楚周圍的景物。說著,阮六郎指著黃然的背包又是一聲冷笑,繼續說道:“你說以為我早就死了,不見得吧?你的背包里好像還有一樣針對我的東西,拿出來吧,順便試試好不好用。”
阮六郎這幾句話說完,黃然臉上的笑容有些僵住了,突然大喊了一聲:“動手!”同時他快速地向阮六郎的位置沖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