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音剛剛落下,就聽見啪的一聲,一顆紅色信號彈斜著打在阮六郎身后的空中,然后以拋物線的角度徐徐向下墜落。發射信號彈的竟然是郝文明,他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張支言昏倒的地方。幾乎在黃然喊動手的同時,郝主任飛快地在張支言的背包里掏出了一把信號槍,對著阮六郎的身后打了出去。話說回來,郝文明什麼時候和黃然這麼默契了?
在信號燈的映照之下,阮六郎的腳下出現了一道人影。隨著信號彈的落下,這道人影變得越來越長。黃然沒有幾步就踩到了阮六郎的影子上,頓時,阮六郎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就像我們之前被定格一樣。踩到阮六郎影子的同時,黃然已經背包橫在身前,伸手在里面掏出來一個小小的玻璃瓶。向著阮六郎的腳下用力摔了下去。
小玻璃瓶沒有任何懸念被摔得粉碎,里面濺出來好像是油脂一樣的液體。在接觸到空氣之后,竟然就像沸騰了一樣,開始從內部冒出無數密集的氣泡。也就是十幾秒鐘的時間,這攤液體竟然完全汽化,變成一縷縷白色的氣體,就像是被阮六郎身上某種東西吸引住一樣,順著他身上的毛孔,滲進了阮六郎的體內。
最后一縷白色的氣體滲進阮六郎的身體之后,信號彈熄滅,眼前又是一片黑暗。阮六郎還是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黃然反而后退了幾步,向郝文明的方向靠攏。但是郝主任好像并不歡迎他過來:“你先站住,把你腳上的鞋墊脫了。”
第四十四章 魎
還沒等黃然說話,雕塑一樣的阮六郎突然動了,他向前走了一步,張嘴噴出來如同墨汁一樣的液體。黃然被他的反應嚇了一跳,又迅速地向后連退了幾步,郝文明也在同時向后退去,始終和黃然保持著二十多米的距離。阮六郎一口墨汁吐完之后,看著黃然的眼神有些發直,緊接著第二口墨汁從口中噴了出來,然后是第三口、第四口、第……直到最后再吐出來的變成了殷紅的鮮血,他才止住了嘔吐。
黃然回頭看了郝文明一眼,兩人的臉上都是一種不敢相信的表情。事后我才知道,黃然摔碎的小玻璃瓶里面,裝的是一種特殊的尸蟲所煉制的油脂。這種尸蟲以死人的尸氣和死氣為食,用它們煉化的精油,遇風而化,化成的氣體還有遇尸氣、死氣同化的特性。它會將尸氣及死氣轉化成另一種類似硫酸的腐蝕性劇毒。當初這種尸蟲油脂就是為了對付阮六郎之流的大盜墓賊。一般是將尸蟲油脂封存于一個極薄的瓷瓶之內,將這個瓷瓶加在棺材蓋里的一個機關當中,只要推動棺材蓋,小瓷瓶就會掉出打碎,里面的尸油遇風而化,鉆進盜墓賊的身體里,轉化為死氣和尸氣,讓盜墓賊死于腸穿肚爛的劇毒之下。不過這種尸蟲油脂的副作用也太過明顯(對墓穴主人的尸體也會造成不小的傷害),這種對付盜墓賊的方法在幾年之后便銷聲匿跡。
像阮六郎這樣層次的盜墓賊,體內都會積存了大量的尸氣和死氣,這樣的人再一般都無法活過五十歲,而且死時極其痛苦。
像阮六郎這樣的異數,恐怕幾百年以來,也沒有第二個了。當初黃然見到他時,就隱隱地覺得似乎哪里不對了。但是他也沒有想到是九十歲上下的阮六郎還活著,黃然心里一直懷疑是阮六郎的徒子徒孫利用阮六郎的見聞搞的鬼。他藏了個心眼,偷偷藏了一瓶尸蟲的油脂以防萬一。沒想到竟然用它對付了一個盜墓界中殿堂級的大人物。
不過尸蟲油脂的效果和預想的相差不小,現在阮六郎就是吐了幾口墨汁一樣的鮮血(光看顏色真是不覺得新鮮),之外再沒有什麼變化。反倒是他這幾口墨汁吐出來,就像散淤了一樣,本來還是蠟黃的一張老臉,竟然多了幾分血色。
阮六郎看著黃然和郝文明兩人,他又吐了幾口嘴里的血沫子后,說道:“小看你們倆了,在上面你們還拼得你死我活的,一起動手還真有默契。還不是我起過幾座大墓,見識過類似的情況,弄不好還真的要交待在你們的手里。”阮六郎說著,慢慢將披在身上的斗篷脫了下來,又解開里面襯衣的紐扣,露出來他松弛成幾段波浪狀的皮膚。隨著他將襯衣的紐扣完全解開,以他的肚臍為中心,出現了巴掌大小的一片紫黑色印記。
看著這個印記不像是胎記,更像是沒有散開的瘀血。就在我看得莫名其妙的時候,郝文明悄無聲息地走到了我的身邊,他壓低了聲音對我說道:“辣子,這個距離,打他的肚臍眼,沒有難度吧?”我沒有說話,當場就要舉槍,給他來個示范表演,沒想到卻被郝文明攔下:“等一下!不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