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這兩具尸體來,蕭和尚對郝正義的興趣明顯要大得多,確定了臺上的父子倆是死于意外之后,他就一直盯著郝會長。倒是和他同坐一張桌子的楊軍,幾乎和郝正義的表情一模一樣,也是皺著眉頭盯著那兩具尸體。孫胖子偶爾和他咬了下耳朵,不過楊軍只是搖頭,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就在這時,謝家的人自己開始內訌了。一個和謝差不多年紀的男子突然開始發難:“謝老大,我就說不讓二爹來遭這個罪了。他今年都八十四了,已經在門檻兒上了。這個歲數你還折騰他,要不是你,二爹和老三他們爺兒倆也死不了!”他這麼指著謝的鼻子一通地嚷嚷,謝本來就心煩意亂的,一肚子的氣本來就不知道往哪兒撒,現在出來這麼一個愣頭兒青,正好找著出氣的筒子了。
也顧不得臺下的首桌上的副市長是不是在看了,謝沖過去正反兩個巴掌扇在那人的臉上:“放你媽的屁!謝老五,請二爹來的時候怎麼沒聽見你放這個屁!”說著在那個叫老五的身上又是幾拳,老五火氣也上來了,兩個老頭兒廝打在一起。謝家就屬這倆人最有勢力,很多人都在跟他倆混飯吃,見到這兩人動手了,幾乎所有姓謝的都過去拉架。
臺上亂得就跟一鍋粥的時候,臺下首桌首席的那位副市長狠狠地一拍桌子,“啪。”的一聲,臺上眾人頓時老實了。這位副市長臉色鐵青地看著謝和老五,說道:“都別拉,讓他們倆打!”他這麼一說,謝和老五反而松了手,各自蔫頭耷腦地站在原地不動。
副市長又哼了一聲,叫過自己的秘書,不再理會眾人,只是把去拉架的一個公安分局的副局長叫了下去,說道,“你在這里看著他們善后,要是有誰再動手,直接拷走!”說罷,帶著自己的秘書揚長而去。見到副市長都走了,大廳內也開始有人跟在副市長的身后,一起出了大廳向碼頭走去。
臺上亂糟糟的,沒有我下腳的地方,我弟弟他們又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我索性到了男方的那張桌子前,守著蕭和尚拉了把椅子坐下。二叔還在臺上拉架,二嬸愁眉苦臉的,我親爹親媽在一個勁兒地勸她。爺爺也是唉聲嘆氣地念叨:“這都是什麼事兒,好好的喜事……唉!”趁著沒人注意,我悄悄地向蕭和尚低聲問道:“是咱們的事嗎?”蕭和尚沉吟了一下,目光從郝正義的身上收了回來,說道:“現在倒是看不出什麼來,可能就是你們這位親家倒霉吧,上輩子不積德,這輩子報應了。”
本來我也以為就這麼定論了,沒想到一直都沒有說話的楊軍突然說了一句:“那也未必……”他說得沒頭沒腦,我和蕭和尚都扭臉看向楊軍。蕭和尚說道:“你看出什麼來了?”沒想到楊軍搖了搖頭,說道:“倒是看不出什麼破綻來,不過總覺得這里邊有什麼問題。”
我們說話的時候,臺上已經消停了很多。一幫姓謝的加上我三叔還有若干幫閑的,將謝和老五分別隔離在臺上的兩個角落。這兩個老家伙雖然都不動手了,但還是罵罵咧咧的,互相說個沒完。老五走到角落里的一排椅子前,這些椅子都是一根支柱支撐的旋轉椅,本來是在婚禮后面的環節要用到的,但是現在看來基本上是用不著了。
老五拽過一把椅子,就像把它當成了謝一樣,使勁地向下一坐……這場婚禮的第三件慘事發生了。
就聽見“嘭”的一聲。老五屁股底下的轉椅椅墊突然爆開,下面手臂粗細的鋼管躥了上來,不偏不倚直接貫進了老五的肛門里,加上剛才那一坐帶足了力氣,大半米長的鋼管差不多都順著老五的肛門到了他的肚子里。老五先是條件反射地蹦了起來,還夾著轉椅的底座跨了一步,但是緊接著他就躺在地上開始抽搐起來,屁股下面順著鋼管不停地有鮮血夾雜著黑黃的液體一起流出來。
現在別說是這些姓謝的,就連留下的那位公安局的副局長都蒙了。這位副局長也算是見過點世面的,但是這麼重口味的事情還是第一次見。最后還是他大吼了一聲:“別看著了!上船,送醫院!”眾人這才明白過來,七手八腳地扯過一塊地毯,將老五抬了上去。他這時候已經昏迷了,但是屁股上的鋼管不敢拔,只能讓老五趴在上面。七八個小伙子拽住地毯邊緣,向著大廳外面走去。現在只求碼頭的客船沒有都開走,能留下一艘把老五送上岸。
眼看他們就要走出大廳的時候,外面又進來一大群人,正是剛才和副市長一起出去的那些人。一出一進兩撥人見面都愣了,沒等他們互相詢問,副市長在后面分開人群走了過來,不知道是不是海風吹的,這位副市長的臉色慘白,他的秘書替副市長說了一個不好的消息:“出不去了,外面的船都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