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倒酒之前,鴉將剛才咬破的食指往酒盅里擠出幾滴鮮血,隨后打開酒壺,將里面的液體倒進酒盅的時候,一股濃烈刺鼻的辛辣味道涌現出來。鴉的酒壺里裝的是什麼我不知道,倒是我敢肯定里面的液體絕對不是酒。因為聞到這種味道的時候,我的鼻涕和眼淚就像洗了洋蔥浴一樣,止不住地流出來。
我擤著鼻涕,擦著眼淚說道:“郝會長,鴉倒的是什麼?這麼嗆,不是純硫酸吧?”沒承想郝正義瞪了我一眼,他低聲呵斥了我一句:“不要說話!”這時候鴉已經重新站了起來。他和郝會長一起正仰著頭,以地上的酒盅為中心,兩人舉著手電筒對著四下一通亂照。
那杯酒是餌!我明白了過來,只是不知道那麼沖的餌是什麼東西。現場的氣氛越發緊張起來,我也顧不得打火機燙得有些拿不住了。我咬住牙,掏出一把五塊、十塊的零錢,用這幾張鈔票墊著打火機,向四下看去。另一只手緊握著弓弩,食指搭在扳機上,瞄著打火機照著的地方,只要有一點不對的地方,就馬上摟火發射弩箭。
我手中的弩箭對準的是酒盅的方向,就在我另一只手里的打火機燙得實在拿不住的時候,突然從天棚上面掉下幾滴黏糊糊且腥臭無比的液體來,其中一滴不偏不倚正好滴落在我手中打火機的火眼上面。這一下子,本來就被寒風吹得四處亂竄的火苗瞬間被打濕熄滅。
上面有東西!我來不及多想,在火苗熄滅的瞬間我舉起弓弩對著頭頂掉下黏液的位置射了一弩箭。
就聽見頭頂“嗷。”的一聲慘叫,緊接著一個古里古怪的“人影。”突然從天棚掉到了我的腳下。我拉著楊軍向后退了一步,才沒有被這個“人影。”砸到。郝正義和鴉兩支手電同時照過來,借著手電筒的光亮,看到這個“人影。”真容的時候,我的背后頓時冒起了一陣涼氣。
地面上仰面躺著一只黑色的怪物正在不停地抽搐著,它一邊抽搐一邊對著我們尖叫。與其說這只怪物是“人”,倒不如說它是一只被扒了皮、剁去尾巴的大馬猴。這個怪物通體漆黑,渾身下上沒有一塊皮膚,它的皮下組織全部裸露在外面,我能清楚地看到它身上所有黑色的肌肉組織,還有部分附著在肌肉表面的血管和神經組織,當然,這些血管和神經線也都是黑色的。在它的肌肉外面,被一層薄薄的黏液包裹著,它仰面朝天,露出胸前的一個大洞,里面一顆黑色的心臟正在撲通撲通地跳著。
我射出去的那支弩箭釘在怪物的后背上,不偏不倚正好射進了它的脊椎骨,箭尖從它的小腹中露了出來,一串黑色的血珠從上面滴落下來,這個畫面有一種無法形容的詭異。說實話,剛才扣動弓弩扳機的時候什麼都看不到,這一箭就是蒙的,本來還以為我的運氣超好,但是看到這個怪物之后,我又不那麼肯定了。
看著一張沒有臉皮,只有肌肉和神經線的臉正對著我“嗷嗷……”地亂叫,我的心臟就一揪一揪的,這完全就像是一副被毀壞的醫學標本。
民調局的資料室里沒有這種被扒皮怪物的資料,現在只能通過別的渠道來了解這個怪物的出處了。我抬頭看了一眼郝正義和鴉他倆,想從他倆的臉上看出一點端倪。這時候我才發現鴉的手中多了一個六棱法鈷,這東西是佛家的護教法器,歐陽偏左那里有幾件形狀差不多的,不過和鴉的這件法器還是沒法比。鴉手中的六棱法鈷前面一尺左右的大釘子尖金光閃閃的,也就是我這大半年在民調局里長了見識,知道那是法器鎏金,如果歐陽偏左沒有騙我的話,這種六棱法鈷是一對,算是漢初伴隨著佛教傳入中國時的十六對護法圣器之一。如果鴉手中的六棱法鈷不是西貝貨的話,那麼這個東西就算歐陽偏左見了也是要眼紅的。
這時的郝正義和鴉緊皺著眉頭盯著地上的怪物,兩人對了一下眼神之后,郝正義皺著眉頭輕輕地搖了搖頭,看得出來郝會長對這只怪物的出處也不甚了解。突然之間,怪物叫喊的聲音變了調,它的語調憑空高了八度,尖叫的聲音差點刺破了我的耳膜。我條件反射地捂住了耳朵,就在我捂住耳朵的時候,楊軍突然對我喊了一聲:“躲開!”同時他一把將我拉開,我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的時候,就聽見身后傳來一陣風聲,本來還想借著郝正義和鴉手電筒的光亮,看清楚身后是什麼東西,沒想到他倆的手電同時熄滅,我倒是明白他倆的意思,一旦再有情況發生,在黑暗當中的亮點就是活靶子。
好在有之前鴉安置的燈座,借著這點亮光多少還能看見一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