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話說完,原本就喝地差不多的西門連這時臉色更紅,知道他底細的老莫也是微微一笑,給西門鏈倒了杯茶水,說道:“大官人,你就別客氣了,都在一個馬勺里混飯吃,孫局和辣子早晚都會知道你的底細,說吧,也沒什麼丟人的。”
這時的西門鏈有些扭捏,他喝了半盅酒之后,才說道:“那什麼……我吧……以前是替人化妝的。”他的這個回答很是出乎我的意料。西門大官人又補充了一句:“再說細點就是死人化妝的,我進民調局之前是在殯儀館替死人化妝的化妝師。”
雖然西門鏈給的答案和我猜想的不一樣,但我還是不明白就算他是死人化妝師,可又有什麼扭捏的。等到西門鏈講述了他進民調局的緣由之后,我才明白為什麼他之前會有那樣尷尬的表情,大官人進民調局的過程實在是不怎麼露臉。
西門鏈之前工作的學名叫做殯葬化妝師,幾年前這個殯葬化妝師還屬于厭惡型行業,但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開始吃香了。當年西門鏈還是在一大群的競爭者脫穎而出,才掙到這個工作的。
事情發生在西門鏈成為殯葬化妝師之后的第二年,一天半夜將近十二點的時候,西門鏈剛剛睡著,就被一陣電話鈴聲驚醒。他半睜著眼睛抓起電話就要罵人,等聽到電話里的聲音之后,又將已經到了嗓子底的臟話有咽了回去。電話那一頭說話的是西門鏈的頂頭上司,當地殯儀館的夏仁夏館長。
夏館長在電話里通知西門鏈,讓他馬上趕回殯儀館加班,西門大官人當時臉色就綠了。
雖然他干這一行的年頭不長,但是也知道一些殯儀館的規矩,從來沒聽說過誰敢后半夜回殯儀館加班的。他對著電話一個勁兒的咳嗽,推脫自己的身體不舒服,讓館長找其他的化妝師。
沒想到他這話剛剛說完,那邊館長就火了:“你以為我沒找過嗎?西門,我還看不上你這半吊子的手藝。要不是那兩個王八蛋都關了電話,我才懶得找你這個二把刀。”敢情不知道誰走漏了加班的消息,館長給其他兩個老化妝師打電話的時候,這兩位都關了手機,家里的座機一個勁兒的占線,夏館長實在是沒有辦法,才給西門鏈打的電話。
夏館長在電話里說了加班的原因,當地一位商界大人物的母親下午時候在醫院里過世了。這位大人物平時就出名的迷信,現在老母親走了,他就更是該信不該信的全都信了。找了當地有名的大知賓來大辦白事。
這位大人物的錢花到位了,白事開始辦得也還算順利,直到查黃歷下葬的時候卡住了。除了明天之外,連續兩天都是不宜下葬,之后幾天又是諸事不宜,好容易等到宜下葬那天已經過了頭七了。
大人物本來就迷信,更不敢在這件事上大意。和大知賓研究之后,最后終于拍板,明天早上就火化,然后直接去墓地下葬。好在對于老母親的后事,他早有準備,墓地之類的早就置辦齊了,不至于事到臨頭再手忙腳亂。就這樣,傍晚的時候大人物找到了殯儀館館長。
夏館長自然不敢怠慢,當時就忙活開了。
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之后,才想起來找殯葬化妝師來為老人化妝。沒想到一頓電話打出去之后,只聯系到西門鏈一個化妝師。
事到如今,為了保住飯碗,西門鏈只好一百二十個不情愿的走出家門。這時候馬上就要到午夜十二點,大街上冷冷清清的,西門鏈抬手攔了一輛出租車。上車之后他很隨意地說道:“師傅,去殯儀館,慢點開,我不著急。”
“你去哪里?再說一遍……”聽見目的地之后,出租車司機的頭皮一陣發麻,偷著從后視鏡里看了西門鏈一眼。也是西門大官人天生膚質就有一種病態的蒼白感,這更顯得他的嘴唇異常的鮮紅。
西門鏈真以為司機沒聽清,他又跟了一句:“殯儀館……就是八寶路的老火葬場。”再一次聽到終點的地址,司機幾乎就快哭出來了。他哆哆嗦嗦的打著火,七扭八拐的將車開了出去。這一路上,出租車司機不敢再看西門鏈,一直開到了殯儀館前面百八十米的位置,出租車突然死火,任憑司機怎麼扭動鑰匙,這輛車就是發動不了。
坐在后面的西門鏈想到這時候他應該已經躺在暖呵呵的床上,現在冒著刺骨的大風還要再回到殯儀館給死人化妝。西門鏈越想臉色越來越不好,他的臉色越不好,前面的司機就越打不著火。
最后司機突然大叫了一聲:“有鬼啊!”,同時他已經打開了車門,一閃身跑了出去。這一嗓子也嚇了西門鏈一大跳,他也急忙跳下車來,乍著膽子四下觀看,也沒有發現什麼異常的事物。
這時司機已經跑得沒了蹤影,好在已經到了殯儀館的范圍之內,西門鏈不敢在原地久留,他一路小跑的進了殯儀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