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批搬遷計劃中的五座幸存者聚居地,真正遭遇了掠奪者襲擊的事實上也就兩座,而另外三座幸存者居居地的居民們,甚至連掠奪者的影子都沒見到過,僅僅是出于恐懼才搬到了這兒來。
從第一場暴風雪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即便沒有人在寒冷中死去,一些人也因為在寒冷中勞作而受了凍傷。
糟糕透頂的天氣仍然看不著邊,物資的供應卻越來越緊張,更是經常能聽見糧食已經不多了的謠言。
時間一長,難免有人心中泛起了嘀咕。
真的有必要搬遷嗎?
那些沒有搬遷的幸存者聚居地,過的似乎也挺好。
“我總擔心這房子會塌。”
看著從天花板上掉落的石屑,裹著破被褥的男人忍不住說道。
事實上他并不是真的覺得這棟樓會塌,只是想找個倒霉的事兒發泄一下對糟糕生活的不滿。
然而,這話多少影響到了周圍的人。
望著那破爛不堪的天花板,不少人的臉上紛紛露出了擔憂的表情,交換著害怕的眼神,小聲竊竊私語。
“我們還得在這里待到什麼時候……”
“那些藍外套們說是春天。”
“為什麼還不讓我們住進長久農莊?這和當初說好的可不一樣。”
“他們說屋子不夠……”
“呵,我們又不是不能自己蓋房子,我看他們只是想把麻煩甩的遠一點兒。”
他們多是拾荒者之家和希望山合作社的居民。
比起冬柳營地、電池廠和公路鎮,這兩座幸存者聚居地的位置要更靠南邊一點,而且一個藏在城區邊上,一個藏在山林子里。
現在開始有人覺得,那些掠奪者們也許未必能那麼輕松地找到自己的家。
畢竟他們的眼睛又不長在天上,也不是所有的幸存者聚居地都會遭到劫掠……
冬柳營地的村長馬占丘,見不滿的情緒正在擴散,為了避免影響到自己人,立刻出來安撫大伙說道。
“別說這種話,兩百多年了都沒塌,怎麼可能偏偏這時候塌了!”
這時候,旁邊忽然傳來一道不和諧的聲音。
“那可說不好。”
“今年的雪這麼大,萬一把樓吹倒了呢?”
說話的那人是拾荒者之家的丁田,也是那兒比較有影響力的拾荒者之一,馬占丘認得這個人。
看著他皺起眉頭,馬占丘沉聲說道。
“你想說什麼?”
裹著毛皮大衣的男人撇了撇嘴。
“我想說什麼?我也想問,我們是為了什麼?為了對抗那些北邊來的掠奪者?”
“還是為了給那些藍外套們當勞工?”
馬占丘一愣。
老人還沒回過神來,旁邊緊跟著便有人接話道。
“也許嚼骨部落的人根本不會來了。”
“就是,不是還有八個幸存者居住地沒有搬遷嗎?我看他們在自己的家里待的也挺好……”
這兒的食物雖然每人都有,但想留在這里并不是無償的。
他們需要去工廠工作,然后領到幾枚不知道有什麼用處的硬幣,根本買不到他們需要的東西。
即便藍外套們許諾來年開春這些錢會有用,但在他們看來這和畫餅沒什麼兩樣。
既然那些藍外套們真打算付給他們報酬,為什麼不用籌碼?
實在不行東海岸的廁紙也行,至少也許會有人要。
抱怨的情緒在彌漫。
這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出于對嚼骨部落的恐懼,他們接受了藍外套們的安置,服從安排轉移到了這里。
但這都過去一個月了。
不少人并沒有看見掠奪者。
除了愈演愈烈的暴雪,不知什麼時候才是個頭的苦日子,什麼事兒都沒有發生。
有些人甚至不懷好意的猜測,會不會從一開始,所謂的嚼骨部落入侵清泉市就是一個謊言。
睡著的孩子被吵醒,發出哭聲,母親慌亂地哄著,不敢對那些吵鬧的人們說任何話。
看著情緒越來越激動的幾人,一些親眼見過、甚至身上還掛著傷口的幸存者想要反駁,卻也不敢吱聲。
就在這時,有人站了出來。
“我的大哥死了。”
也許是聽到了死這個字。
吵鬧的聲音一頓。
迎著那一雙雙看過來的視線,馬力沉默了一會兒,緩緩開口繼續說道。
“掠奪者用刺刀剖開了他的肚子,因為他拒絕了投降。”
馬占丘輕輕嘆了聲,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那是他的孩子。
也是他最不愿意回憶的事情。
馬力頓了頓,繼續說了下去。
“我是后來才知道的,直到最后我連他的遺體都沒見過。”
“我確實沒親眼見過嚼骨部落的掠奪者,對于他們的殘暴只聽過只言片語的傳聞。”
“但你要說這是謊言,那麼告訴我,我的大哥在哪里?那些沒能走到這里的人又在哪里?”
“指望他們不會再來,這種想法不但幼稚,而且可笑,甚至連自欺欺人都談不上。”
“那些避難所居民們,他們本可以置身事外,只要將大門關上,別說是嚼骨部落的人,就算是軍團把坦克開到了他們的頭頂,他們也能高枕無憂地等到那些人老死在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