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我以為是任務道具,還挺興奮,但后來發現其實并不是,那只是一件普通的禮物。不過即便如此,這種獨特的感覺依然很有趣。”
“后來我教會了他揮桿,教會了他如何打窩,以及如何用瓶子制作簡單的陷阱,抓捕水蛭的幼崽當魚餌。有時候我們會把魚拿去倉庫或者集市上賣了,有時候會烤了吃。”
“我就像魯濱遜,什麼都會一點。而他就像星期五,不太聰明,但很好學,對我們的一切充滿好奇。”
“偶爾我會向他訴苦,抱怨些現實中的煩惱,而他也會說一些自己的事情,也許是關于冒險,也許是關于未來想做的事情,或者別的什麼東西。”
“即便我們都聽不懂對方在說什麼,但意外的是這并不妨礙我們交流。而從他那里,我也學會了不少有趣的單詞,即便有些直到今天我仍然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不過……一切都在今早清晨戛然而止。”
“神情肅穆的警衛在長久農莊的北門口站成了一排,向天空鳴槍了三聲。我看見一名少年把他的尸體抬上了卡車,看著他們把他送去火化,然后把他的骨灰帶去了湖邊,一半撒在湖岸上,一半灑在了湖里。”
“也許這是他的遺愿。”
“那一刻我忽然感覺,那些NPC都像是活生生的人,而并不只是一段冰冷的程序。”
“我從未想過有一天我會和游戲里的人物成為朋友,也從未想過會因為一場不期而至的離別感到難過。”
“有那麼一瞬間,我希望那天晚上死的是我。”
“謹此紀念一位不會再回來的釣友。”
“即便到最后我也未能知曉他的名字,但我會記住關于他的故事,即便只有我記得。”
帖子很長。
樓蓋得很高。
楚光之前很少在論壇上看見少扯犢子發帖,只是偶爾在一些帖子里見過他的回帖。
而這一次他卻寫了很多。
包括后續的回帖中,他以友人的視角講述了關于那位老大爺的回憶,包括釣魚時發生的一些趣事兒。
雖然并不是什麼波瀾壯闊的故事,都是些樸實無華的小事兒,但那些文字卻像是活著的一樣。
瑪卡巴子:“摸摸釣魚佬……”
尾巴:“唔。”
斯斯:“抱歉,沒能救下你的朋友。”
WC真有蚊子:“難受,要是NPC也能復活就好了。”
狂風:“嗯,但換個角度想,可能也正是因為NPC的生命只有一次,所以我們才會感覺游戲里的世界無比真實。我們創造的并非只是一段毫無意義的數字,而是被賦予了靈魂的東西。”
夜十:“哎,我知道,但還是感覺好心塞……”
老白:“這游戲總是在多余的地方太過真實。”
方長:“像極了難以捉摸的人生。”
藤藤:“哎……”
鴉鴉:“唔,心疼。(gt;﹏lt;)”
楚光看到了最后,沉默了很久,在回帖里打了很多字,但最后又按著退格鍵刪掉了。
反反復復了許久。
最后留下來的只有一句。
光:“他的名字叫吉祥。”
……
翌日的朝陽照常升起。
雖然許多人永遠回不來了,但生活還是得繼續。
對于生活在廢土上的人們而言,死亡才是常態。內心不夠強大的人,早就死在了兩個世紀之前,懷著軟弱的想法不可能撐到現在。
警衛隊的訓練照常進行。
三十名新面孔加入了進來,前往長久農莊接受訓練。
他們之中絕大多數人都來自流民營地,并且都是自愿報名加入。
或許是因為受到了那些英勇事跡的鼓舞,也或許只是因為那塊熱氣騰騰的烤肉,讓他們感覺這片廢土上找到了屬于自己的歸宿。
他們不想再過回流浪的生活了。
已經沒有退路可以逃避,他們決定拿起武器,用自己的雙手捍衛這里的秩序與和平。
療養院的門口。
一只肥碩的大老鼠從門里鉆了出來,迎著灑滿朝陽的雪地升了個懶腰,口吐人言說道。
“MMP!老子可算是活了!”
老鼠人也就這一個優勢了。
別人需要三天才能活,他只需要OB一天就能上線了。
正巧也剛剛上線,從療養院里走出來的精靈王富貴,意外地看了這家伙一眼,好奇問道。
“你啥時候死的?”
強人所難:“還能啥時候死的,那天晚上啊!我特麼連槍都沒有一把,但都打到鼻子底下了,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說到這兒,強人所難嘆了口氣。
“哎,想起這事兒我就氣,MMPD,老子剛看到一把槍準備沖上去撿,然后就被一只鬣狗給逮著了。”
精靈王富貴:“啊這……”
變異鬣狗啊。
這算是廢土上最常見的怪了吧?
雖然比啃食者稍強一點,但也沒有強很多,由于嗅覺靈敏、夜視能力不錯,不少掠奪者喜歡養,基本上屬于新手都能輕松對付的異種。連鬣狗都打不贏,他一般建議刪號。
不過……
聽說鬣狗屬于貓亞目?
血脈壓制倒也沒毛病。
頭頂的貓耳輕輕動了動,嗷嗷芝麻糊一臉同情地看著那只肥碩的老鼠。
“那也太慘了……”
說來慚愧。
她完全沒注意到他是什麼死的。
另一邊的廣場上,扛著步槍的尾巴,同樣剛從療養院里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