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探索小隊之后,隔三差五就會有人離開,她已經習慣了從一個臺階跳向另一個臺階,將
不同生命階段中遇到的人慢慢遺忘·····包括那個已經許多年沒見,或許至今仍將她視為榮耀的父親和母親、哥哥姐姐們。
這麼一想····
她的人生似乎毫無意義,只是一段被設計的剛剛好、并且到目前為止都運行的還算不錯的程序。
簡直就像······“npc”一樣。
出乎了她的意料。
她本以為那個冥冥之中的聲音會和她一樣對自己的人生感到失望,然而令她沒想到的是,那聲音似乎對她的遲鈍很滿意。
一個處在社會邊緣地帶的人,無疑要比站在舞臺正中央的人更容易取代。
人們本來就沒有太多關于她的記憶,對她身上的違和感與改變也不會感到任何驚訝。取而代之實在太容易了。
容易的讓人不禁懷疑,到底有沒有這麼做的必要。
這時,眼前的景色再次變了,從脖頸穿過的寒風讓她不禁縮緊了脖子,抱住了幾乎凍傷的雙臂,蹲在了地上。
直到這時她才發現,自己正赤身蹲在大雪中,茫茫無邊的風雪似乎要將她徹底淹沒。
5 而遠處一團團幽綠色的光芒,像是異種的眼睛,也像是照耀通往地獄的冥火。
或許······ 這就是自己的結局。
和絕大多數一頭霧水地踏進遺跡,又帶著滿腔困惑與遺憾無聲死去的勘探員們一樣,終究還是擺脫不了那無聊的宿命。
就在她打算閉上眼睛就此認命的時候,那鵝毛般的大雪中忽然走來了一道人影。
他穿著漆黑色的外骨骼,胸前的防彈板被撞的凹陷了進去,呼嘯的狂風似乎對他造成了不小的影響,向前的每一步都很艱難。
這家伙是誰?
那冥冥之中的聲音似乎也出現了困惑,沒有回答她的詢問。那人開口喚了她一聲。
“喂。”
她的臉上浮起一絲驚慌,甚至忘記了全身已經凍僵,向后癱坐在了冰冷的雪地上。“
“別廢話了,你打算在這兒睡多久。”那人一步不停地走到了她的身前,無視了她的反應,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蔣雪洲本能地想要掙扎,然而那人根本不打算理會,不由分說地用力往后一拽。“走了。”
那兒她聽見的最后一句話。
周圍的景色就像列車的窗口一般迅速變換,由記憶的碎片構筑的世界頃刻間崩塌。
一眨眼的功夫,她似乎來到了另一個世界,被阻斷的記憶也如潮水一般涌入了她的腦海。
深海之下被拉回了岸上,那不完整的五感也隨著大口的喘息重新回歸。就像從這時候,一只手將戴在她頭上的眼鏡摘了下來。
“呀!!
蔣雪洲發出了一聲受驚的叫喊,迅速縮到墻
邊抱緊了胳膊,這時才發現自己完整的穿著衣服。
白皙的臉蛋漸漸漲成了燈籠的顏色。
好在摘下她頭上神經連接設備的那個人,此刻并沒沒有看著她。
“這樣就行了吧?行不行我都盡力了。”夜十看向一旁的云莜說道。
收起平板的云莜點了點頭,莞爾一笑說道。
“嗯,已經成功脫離,你做的很不錯。”
“真的假的?”夜十狐疑地瞅了那個滿臉通紅癱坐在墻角的姑娘一眼,嘀咕著說道,“可我咋感覺這家伙腦袋是不是出了點問題。”
云莜愣了下。
“也許······過一會兒就好了?”
根據那個莊嵐的說法,如果心性不夠強大,直接摘下那個眼鏡容易患上精神分裂,除非通過正常途徑關閉。
即,戴上神經連接設備與記憶提取設備聯機,進入到由她的記憶碎片構筑的夢境中,讓她主動從夢境中醒來。
夜十本來是不想這麼麻煩的,但那個來自理想城的“圣母奶奶”說她不能放著那個小姑娘不管。
為了不影響后續劇情,他只能無奈地去生活區的娛樂室找了個帶通用接口的神經連接設備回來,跟蔣同學聯機打了個副本。
說起來,這家伙好像做了個很長的噩夢,里面又是異種,又是變種人,又是掠奪者什麼的
他數了下,剛才至少通關了六個副本。
不過最后那通關卻意外的簡單,以至于他覺得自己根本什麼也沒做,只是拉了她一把。
然后她就醒了。
虧他還期待了幾秒鐘。
現實設備聯機進去打副本之前,黏在落地窗上的定時炸彈已經被他和云莜聯手拆除了。
那東西竟然是一枚當量一萬噸的微型核彈。
選擇在反應堆附近引爆,看來啟蒙會的人是打算在帶走這里的數據之后,將這里徹底毀掉逐漸回想起了事情的始末,蔣雪洲緩緩松開了抓緊衣領的手,紅著臉低下頭小聲說道。
“······謝謝。”
“不用謝我,我只是拉了你一把,要謝就謝那位吧。”2
夜十用下巴指了指旁邊的云莜,“不少工作都是她完成的,我可看不懂那些代碼。”蔣雪洲紅著臉點了下頭,對她也小聲地說了一句謝謝。
看著這個禮貌的小姑娘,抱著雙臂的云莜莞爾一笑,用輕松的口吻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