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似乎將你當成了父親或者母親之類的角色,”赫亞調侃了一句說道,“我是不是應該說一聲恭喜?”
楚光朝著她翻了個白眼,獨自走進了機房,站在了扶梯的旁邊,笑著喊了一聲說道。
“感覺如何?”
洪亮的聲音在房間中回蕩,融入了那澹紅色的海洋。
楚光本以為它會回自己一聲伊唔,卻沒想到它竟然學會了說話,用斷斷續續地聲音說道。
“我,感覺很好,謝謝。”
它用的是漢語。
因為落羽一直用玩家的語言和它交流,它自然學會的也是玩家的語言。
過段時間楚光會讓研究員教它這個世界通用的人聯語,這樣方便它脫離翻譯工具和更多人交流。
“你能說話了?”
小羽用沙啞而恬靜的聲音一字一頓地說道。
“學會了,不過,語言,并不高效。但,為了溝通,我可以學習。”
楚光試著從語言學的角度理解了它的意思。
對于一門語言而言,不確定性越小,信息熵則越小,所承載的信息量也越小。簡而言之,描述同一種東西,信息熵較小的語言,需要用更多的字符或音節去描述,優點是準確,缺點是冗雜。而信息熵較高的語言,則只需要較少的字符和音節去描述,優點是簡潔,缺點是不準確。
人類用語言能更準確、方便的交流,但對于小羽這樣的“蜂巢生物”而言,信息往往是從母巢到子實體的單向傳達,語言反而是一種低效的交流方式,一聲不同頻率的伊唔能代替千言萬語的描述,讓子實體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
當然了,這僅僅是楚光自己的推測,而三秒鐘推測出來的東西大概率是片面的。
“很高興你能這麼想,”楚光溫和地笑了笑,繼續說道,“你們的語言過于抽象,對我們之中的絕大多數人來說確實太難了些。”
小羽花了一些時間思考。
或許是進化帶來的益處。
楚光能明顯的感覺到,蛻變成母巢之后的小羽,眼神中多了一點以往沒有的睿智的光芒。
雖然只是一點點。
“尊敬的人類的母體,我能感覺到他們對你的信任,所以你是他們的母體,他們是你的子實體我可以這樣理解嗎?”
聽完小羽花了很久組織出來的語言之后,楚光搖了搖頭。
“完全不同,我不建議你這麼做。”
“那他們是什麼?”
“僅僅是信任我的人,他們是不同的個體,有自己的想法和行為邏輯。”
“那我應該如何與你們對話?”小羽的聲音中帶著一絲茫然和困惑。
楚光能理解它的不安和困惑,類似的情況在聯盟的外交官第一次抵達理想城時也發生過。
最高理事會其實沒有管理者。
所以原本只能對一個人說的話,必須換一種方式,對一群人說。
好在書宇的應變能力還不錯,而企業的理事會也不是頭一回和廢土上的幸存者勢力接觸,雙方的溝通這才順利進行下去。
而小羽的迷茫則在于,人類沒有一個一心同體的蜂巢。
“你信任我嗎?”楚光看著它問道。
“當然,而且毫無疑問,”如海浪一樣的菌毯波動著,小羽在聲音中融入了很強烈的情緒,“您是我醒來之后見到的第一個人,您寬容地給了還不成熟的我成長的機會,就像慈祥的父親和母親。”
說到這兒的時候,小羽的聲音忽然低沉了些。
“不過,我偶爾也會擔心不管是您,還是落羽,可能都沒法陪我很久,一些記憶會在未來的某一天成為只有我自己記得的東西。”
“不必擔心那些事情,未來的事情交給未來,我們只討論現在,”楚光看著端坐在機房中央的小羽,繼續說道,“我只需要知道你信任著我就足夠了。”
“這樣就足夠了嗎?”
“是的,”楚光點了下頭,“你和我們之中的其他人已經至少擁有了一件事情以上的共識。既然你們都信任著我,那麼你顧慮的問題都不是問題,有什麼事情你可以直接和我溝通用我們為你準備的麥,呼喚我的名字就可以了。”
小羽的情緒安定了一些,微微低垂眉目說道。
“謝謝”
楚光笑了笑,語氣溫和的說道。
“不客氣,我們已經在一條未曾設想的道路上了,溝通是解決分歧的最好辦法。”
“今后有什麼困惑,一定要告訴我!”
慶典結束的第一日,河谷行省南部的一切似乎都回到了正常的軌道上。
除了少數幸存者聚居地的使者流連于曙光城的繁榮和聯盟的榮光遲遲不愿離開,大多數使者都在慶典的最后一天將聯盟的回禮帶回了故鄉。
聯盟對其他勢力的回禮是一組12支“冠軍”牌注射劑,和一組12支誘導表達血清。前者是“全屬性一定時間內增幅420”,后者打滿四針有接近45的概率覺醒。
兩種東西都是黑箱產物,對于聯盟來說不算珍貴,但對于大多數中小型幸存者勢力而言,都稱得上是一件無論價值還是意義都無可挑剔的禮物。
當然,對于重要的盟友和贈送了過于貴重禮物的勢力,楚光還額外贈送了一頭死亡之爪幼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