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不好……
還真是那玩意兒。
皮城傘兵一陣頭皮發麻。
“半分鐘確實夠了沒錯,但為什麼我總有種不祥的預感……”
眼瞅著那爆炸引發的連鎖反應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樣子,坐在裝甲車炮塔里的鼴鼠臉色也漸漸的變了。
他猛地踹了駕駛員一腳,朝著炮塔底下喊道。
“倒車!快!”
所幸樓上的戰斗已經結束了。
幾乎就在玩家們手忙腳亂地從研究所中撤出的同一時間,那座屹立了兩個多世紀不倒的大廈,終究還是緩緩的傾塌了……
……
鋼鐵之心號的艦橋。
站在落地窗邊的楚光,靜靜地望著奇點城的方向,看著那座大樓緩緩地倒向了它身后的廢墟。
雖然窗外的迷霧還未散去,但乖巧懂事兒的小柒已經貼心地將無人機航拍到的畫面投影在了落地窗上。
這里仍然是最佳的觀影席。
被固定在輪椅上的尤爾坐在楚光的旁邊,望著那飄起的滾滾塵埃,他的雙目有些出神。
那是一切的起點。
也成為了這一切的終點。
半晌之后,他的喉結動了動。
“……結束了嗎。”
楚光看了他一眼,緩緩說道。
“遠遠沒有,你們自以為是所犯下的惡,恐怕需要十年數十年的時間去彌補,這片土地上的苦難恐怕會過上很久才會徹底結束。”
尤爾苦笑了一聲,望著頭頂的天花板閉上了雙眼。
看著那個閉上雙眼的使徒,楚光繼續說道。
“不過客觀的來講,你們研究的那個抗輻劑和消輻劑還是幫助了很多人的。”
尤爾搖了搖頭。
“那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
“我知道,我從來沒這麼說過,”楚光言簡意賅地說道,“就像你現在看見的那棟大廈,那東西也不是某一個人將它推倒的,而是所有人共同決心產生的結果,我們的歷史也是這麼前進的。”
尤爾陷入了沉默,那張臉上的表情既像是懺悔,又像是純粹的痛苦。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讓自己平靜了下來,接著看向站在一旁的楚光緩緩開口。
“你打算如何處置我。”
楚光隨口說道。
“這取決于你打算用哪種方法贖罪。”
尤爾頗有些意外地看著他。
“……我還有選項嗎?”
“當然有,比如……你可以去79號避難所,那里現在是聯盟的生物研究基地,有一群生物學專家和一只比任何人都活得久的大蜥蜴。我們仍然有堆積如山的問題需要解決,在那里你可以用你的學識和余生去幫助活下來的人。”
頓了頓,楚光看向他繼續說道。
“當然,你也可以選擇用一枚9子彈和這個世界說再見,這是最快且沒有痛苦的做法。”
尤爾苦笑了一聲。
“后者聽起來會輕松些。”
楚光看了一眼呂北。
那忠誠的小伙子立刻會意,上前幫尤爾松開了右手,接著拔出自己的手槍上膛,卸下彈夾遞給了他。
盯著手中的手槍沉默了許久,尤爾嘆了口氣,關上了打開的保險。
“……我選前者。”
或許死亡是最輕松的選擇,但他忽然想起了茵茵……那個自己想放走卻最終還是沒能救下的小姑娘。
楚光盯著他的眼睛看了一會兒,忽然眼中浮起了一絲好奇。
“現在的你是尤爾還是羅乾。”
之前的那次審問他就看出來了。
羅乾和尤爾這兩個人格是同時存在這家伙身上的,只不過一個儲存在他的大腦,一個儲存在仿生學芯片中。
嚴格來講,植入過芯片的每一個人都是如此,無論是他面前的尤爾,還是躺在冷凍休眠艙中的茵茵。
他們每一個人都是羅乾。
那個幽靈把自己拆成了無數份,藏在了每一個他認為合適的容器里。而那個容器,便是人們心中的理想國——也就是所謂的圣域。
或許是認清了自己,這次尤爾的回答倒不像上次那般猶豫,用帶著一絲肯定的聲音說道。
“兩者都有。”
緩緩看向了楚光,尤爾繼續說道。
“我可以……也問你一個問題嗎?”
楚光干脆地說道。
“問吧。”
尤爾盯著他的眼睛。
“你如何保證……你前面的路就一定和我曾經的選擇有所不同,不是另一種地獄呢?”
他不知道這條路的盡頭是什麼,他只想知道眼前這個避難所的管理者為何如此的自信。
然而楚光的回答,卻完全地出乎了他的意料。
“我保證不了。”
看著一臉錯愕的尤爾,楚光頓了頓,理所當然地繼續說道。
“我只是一個凡人,不是什麼救世主,也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我唯一能保證的僅僅是不辜負人們對我的信任,盡我所能地去做我能做的。至于明天會不會掉坑里,我也不知道。”
“不過我會和他們商量,一起面對共同的問題或者說bug,一起探討接下來的路怎麼去走。即便有時候他們的意見并不成熟,甚至于幼稚了點,但這都沒什麼,我們的聯盟本來也不是一天建成的。”
“如果前方等待著我們的是地獄,那也是我們共同的選擇。但我相信,即便真有一天我們雙腳站在了地獄,我們的團結也能讓我們肩并肩地從那里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