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維克拉姆身后的男人喉結動了動,遏制住臉上的惶恐,盯著那個站在人群中的小伙子出聲道。
「你……能保證幫我們拿到這筆錢?」
阿辛毫不猶豫地說道。
「我保證。」
男人猶豫片刻,點了點頭,走上了前去。
阿辛死死盯著他,雖然心中慌得一批,卻并沒有表現在那張因見了血而麻木的臉上。櫛
一步。
兩步……
在距離三米的
地方,男人忽然頓住了腳步,做了個深呼吸。
「……謝謝你為大伙兒做的一切。」
喉結動了動,他接著說道。
「就像你說的……這兒很快會變成廢墟,就算我們不拿那筆錢,也什麼都不會改變。」
周圍安靜了許多秒。櫛
人們似乎在詫異他的認同。
不過很快,稀稀拉拉的聲音開始響起。
「確實……」
「這價錢已經夠可以的了。」….
「陛下可不會給我們。」
「我那破屋子都漏雨有段時間了,正好打算重新蓋一棟了。」
有人帶頭,一切都容易了許多。櫛
那一句句違心的話中雖然帶著幾分遲疑和猶豫,但流露出的意思卻沒有任何意外,多是對阿辛的肯定和贊許。
看著順從的眾人,阿辛心中松了口氣,不過并沒有感謝那個男人,只是淡漠地看著他說道。
「你的名字。」
男人神色恭敬的說道。
「庫納爾……狗族人。」
阿辛點了點頭。
「現在開始,你是我的人了。」櫛
男人神色一喜。
也就在這時,不知何時堆滿烏云的天上忽然飄起了細小的雨滴,一滴接著一滴落在了這沾著血污的泥地上。
發現下雨,人們就像聽到開飯鈴聲的狗,又忙碌地沖向了掛在麻繩上晾曬的衣服和床單,爭搶著將它們攬入懷中,生怕被雨水給打濕了,更怕被其他人乘亂順走。
阿辛卻只是蹲下來,從地上拾起了一枚彈殼,翹起顫抖的拇指用力拭去了沾染在上面的泥水。
「去把他埋了。」他努力讓聲音不露出半分的怯懦。
站在雨中的庫納爾恭敬地頷首,就像一位忠誠的仆人。
「是!」櫛
不只是庫納爾。
還有幾個男人也跟著抓住了躺在地上的維克拉姆的手腳,將它搬去了廣場的外面。
從這一刻開始,他們都是他的小弟了。
一切根本無需明言。
蹲在雨中的阿辛沒有起身,只是靜靜地望著遠處的那攤還沒有被雨水沖刷掉的血跡,兩眼望得出神。
這是他第一次殺人。
他發現只要不把人當成人,而是當成一匹牲口,這件事情做起來比他想象中的還要簡單。櫛
雖然他現在胳膊酸麻,虎口劇痛,腿軟的站不起身……
……
「媽的,下雨了。」
「趕緊找個地方避雨吧。」
羅威爾營地附近,臨近黑水街的平民窟。
正沿著小巷巡邏的四名玩家,忽然瞧見天上下起了雨,而且大有越下越大的架勢,于是便走到一旁民房的屋檐下。
只可惜這屋檐實在太窄,外面又刮著風,不管他們怎麼往墻上靠,雨水都能落到裝甲上。櫛
「五式」外骨骼的涉水性能不錯,但防彈插板的縫隙進了水很麻煩,一些活動部件也得重新上油保養。
越是復雜的機器,對工作環境越是挑剔,真正耐操的恐怕也只有地精科技出品的蚊子小飛機了。
或許……
他們應該雇幾個NPC來做這件事兒。
【山河入夢】心中如此想著,卻看見半掩著的窗戶縫里,幾雙烏亮的眼睛正盯著他們。
他看向一旁感知系的【零沖】,后者搖了搖頭。
「沒有殺意。」櫛
山河入夢走到門前,伸手敲了敲門。
那扇門很快
開了,一張皺巴巴的臉從門縫探了出來,那惶恐的眼神中寫滿了不安。….
「大人?」
「我們避會兒雨。」
說完,山河入夢掏出一張一百面值的西嵐幣,塞到了那臉上寫滿不可思議的老伯手中。
「謝……謝謝。」老人誠惶誠恐地謝著,向后退開讓出了門口。
屋子里光線很暗,但勉強能看得清楚。櫛
不到十平米的房間內擺著一張桌子,上面放著些鍋碗瓢盆,那一雙雙烏溜溜的眼睛便藏在那桌子的后面。
他們是些約莫十一二歲的孩子,膚色蠟黃,臉上臟兮兮的,有男孩也有女孩,身上都只是裹著一件綴著亞麻絮絮的布單,像是從一張完整的窗簾或者床單上撕下來的。
看著那锃亮的外骨骼和掛在胸口的步槍,這些孩子們的臉上既寫著膽怯,也帶著幾分好奇。
他們從來沒見過這些穿著盔甲的鐵人,只覺得這些人似乎比那些扛著步槍的士兵還要威武。
兩個模樣看著稍大些的姑娘,臉上帶著恐懼和忐忑,在母親的催促下悄悄順著梯子爬到了樓上去。
山河入夢眼中帶著些不忍,但也沒說什麼,只是帶著三名隊友站在門口那一塊避雨,盡量不打擾這些人的生活。
雙方就這麼沉默地互相對著彼此,只有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櫛
過了半晌,似乎是覺得這些「鐵人」也沒那麼可怕,再加上隔著目鏡看不見他們的眼睛,屋子里的大人和小孩們便漸漸地不再將他們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