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應該佳著兩三百人的村子如今只剩下了不到一半的人。
而剩下的這些人,要麼是骨瘦如柴的逃奴,要麼便是些身上背著血債的狠角色。
就在庫納爾悄悄打量著他們的時候,當地人也同樣在警惕地留意著這些來者不善的家伙。
幾個面相兇惡的男人轉身走進了窩棚問的小巷子,街邊幾扇黑駿駿的窗戶忽然合上了簾子。
一丁點兒
的風吹草動都讓庫納爾忍不住繃緊了神經,他咽了口唾沫,忍不住和阿辛走近了些,低聲說道。
「老大……很多人在看著我們。」
「眼睛在他們身上,他們想看哪就看哪,何況我們這麼顯眼。」阿辛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庫納爾,用很輕的聲音囑咐道,「放輕松,表現的自然一點,就像經常來這兒。你越是害怕,他們越會蠢蠢欲動……現在,做個深呼吸。」
庫納爾很聽話地照做了,緩緩做了個深呼吸。
阿辛伸手勾住了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指著不遠處擱淺在海灘正中央的那座唯一亮著燈的「棄船之鄉」旅館。
「想象一下,那兒是我們的產業,甚至不只是那艘船,整個海灘上的那一片都是……」
「當然,我們得一步一步來,等賺到了第一桶金,我會先把那艘破船給買下來。」
已經冷靜下來的庫納爾不解地看著自己的老大。
如果說盤下總督府門口的住宅項目他能理解,畢竟已經有不少嗅到風聲的市民和商人去那兒打聽情況了,甚至還有連房子長啥樣都沒看到就把錢掏出來嚷嚷著要付款的傻蛋兒。
但這里完全就是一座廢棄的漁村吧?
他實在想不出來這兒有什麼好投資的。
聯盟和帝國的陣地就在不遠處的邊上,一旦陛下大手一揮,這兒就會變成戰場的最前線。
就連生活在這兒的漁民們都拋棄了這里,只剩下一些無可救藥的家伙在這兒望著大海發呆。
雖說自己確實有提過想要買一艘船,但也沒說是那種擱淺在岸上、且明擺著修不好的破爛啊……
就在庫納爾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一行人已經走到了那全村亮著的唯一一盞燈火旁。
隔著那生銹的船艙和艙門,站在門口的一行人甚至已經聽見了里面隱隱傳來的觥籌交錯和嬉笑怒罵。
揮手趕開了飛在燈光下的蚊蠅,阿辛走上前去輕輕敲了敲門,很快有一聲腳步靠近,接著吱呀一聲將門給拉開了。
不出意外,站在門口的是一名背著步槍的帝國士兵。
那人高馬大的家伙盯著阿辛和他身后那群瘦骨嶙峋的小伙子們看了一眼,隨即嘴里發出一聲嗤笑揮手做出趕蒼蠅的動作。
「滾遠點這兒包場了,去別的地方要飯去。」
并不在意他那嘲諷的語氣,阿辛學著凱旋大酒店門口的那些侍者們,恭敬地微微頷首。
「請替我向您的長官問好,就說一名叫阿辛的生意人帶來了他感興趣的東西。」
不等那士兵嘲笑,他將一直插在兜里的右手抽了出來,捏著一張面額100的西嵐幣塞到了那士兵的手中。
那士兵的臉上明顯露出驚訝的表情,接著不動聲色地將錢收下了。
「在這兒等著。」
阿辛微微點頭,看著那扇厚重的艙門重新關上,耐心地等待著那匆匆的腳步聲走遠。
并沒有等待很久的時間,那腳步聲便折了回來,借著厚重的艙門再一次向外推開。
這次那士兵沒有廢話,只是對他招了招手。
「你過來。」
阿辛詢問道。
「我可以帶上我的仆人嗎?」
看在之前那一百西嵐幣的份上,那士兵也沒好意思直接拒絕,只是不耐煩地說道。
「最多帶一個。」
「謝謝。」
阿辛給了旁邊的庫納爾一個眼神。
后者心領神會地回頭,和那些一臉緊張跟在他們身后的小伙子們囑咐了幾句,然后便跟在老大的身后,一起穿過了那扇他們花了100西嵐幣敲開的艙門船艙內的
空間意外寬敞。
旅館的老板將最下層的甲板改成了吃飯喝酒的大堂,順著舷梯上去才是旅館的客房。
約莫五十來個帝國的士兵坐在一張張方木桌前,一邊大聲喧嘩著搖骰子劃拳賭錢,一邊就著些小菜大口喝著劣質的啤酒。
庫納爾匆匆瞥了眼他們桌上的食物和酒水,都是些比起凱旋大酒店倒出來的泔水還不如的玩意兒。
擱一個月前吃士的時候他大概會吞咽口水,但現在只覺得反胃。
不過和他不同的是,這些士兵們卻是吃得津津有味,一粒炸豆子都能就上一大口啤酒。
可見他們平時都吃些什麼豬食。
雖然心中懼怕著他們手中的槍桿子,但并不妨礙已經吃飽喝足的庫納爾打心眼里瞧不起這幫窮鬼們。
沒有在旅館的大堂停留,那看門的士兵徑直將他們帶去了船艙走廊一側的「包廂」
。
這兒之前大概是船長或者大副休息的臥室,如今卻改成了招待的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