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伙已經有過對自己的命令陽奉陰違的先例,怎麼可能這時候回心轉意?
他怕上南海聯盟的軍事法庭,就不怕面對自己的問責嗎?
見查拉斯沒有說話,如幽靈一般站在他身旁的阿爾祖緩緩開口說道。
“我在章若文的身上種下了圣域……他已經倒向了南海聯盟,所謂的叛逃只是個誘餌,他們打算將你的海涯號戰列艦引出港口,然后再配合他們的新式裝備——一種能起降艦載機的巨型潛艇將其擊沉。”
圣域與圣域之間是彼此獨立的,不過在網絡通暢的時候便會發生信息的交換,并且不受宿主的控制。
就在剛才,北島軍事基地與礁石號驅逐艦進行定期聯絡的時候,他感知到了那位章若文身上的芯片傳來的消息——
所謂的叛逃其實是誘餌。
南海聯盟的艦隊就在附近不遠處埋伏著!
查拉斯瞇起了眼睛,目光瞥向了阿爾祖。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阿爾祖平靜地回答: “就是最近。”
查拉斯一字一頓地繼續問道: “我問的是,你在我的軍官腦袋里種下圣域,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面對那質詢的眼神,阿爾祖呵呵的笑了一聲,嘴角掀起一絲嘲弄。
“在聯邦分崩離析之前他就已經是火炬的使徒了……你為什麼
要用這種語氣質問我?而且如果不是我未雨綢繆提前做下了部署,你和你的艦隊已經像一只沒頭蒼蠅一樣撞進了南海聯盟艦隊的陷阱,你應該感謝我救了你一命。”
查拉斯冷笑一聲。
“用不著你提醒,我也能猜到這是陷阱。”
“是麼?”阿爾祖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悄無聲息地從指揮桌前消失了,就像從未來過一樣。
一雙雙眼睛注視著查拉斯,所有軍官都在等待著這位老大的命令。
收斂了波動的情緒,查拉斯清了清嗓子,環視了站在桌前的眾人一眼,用慢條斯理的聲音說。
“這是個陷阱!”
指揮室內一陣騷動,眾軍官面面相覷,交換著眼中的錯愕。
“確實不排除這種可能……”艦隊司令摸著下巴,神色漸漸凝重。
一旁的參謀也點了點頭。
“我也覺得……”
前一秒還在商討著作戰細節的眾人,突然又來了個180度的轉向,紛紛也覺得這其中可能有詐,而且分析的有理有據,說的頭頭是道。
見這幫家伙轉進如風的樣子,查拉斯的眉心狠狠抽動了一下,卻也沒說什麼。
他心里其實倒是清醒,這幾乎是所有獨夫都難免遇到的問題。
人一旦打上 “不得忤逆”的思想鋼印,就注定失去了逆向思維的能力。不可能說一邊像工蜂一樣維持著一心同體一般的團結,一邊又能在鑄造蜂巢的問題上發表和蜂后不同的見解。
哪怕是專業領域的見解。
他成為了獨夫,就注定了只能聽到他想聽的東西。
人們只會順著他的話往下說,不管是有意識的,還是無意識的,哪怕是在他希望得到不同見解的 “專業領域”。
因此當他說要救礁石號的時候,即便是經驗最豐富的軍官也沒敢逆著他的方向思考,只想怎麼去救,沒想過能不能救。
幸虧他發現的及時,否則差一點兒就掉進了對面挖的坑里。
“要放棄礁石號嗎?”司令看向了查拉斯,謹慎的詢問了這位boss的意見。
和當初要救一樣,如今 “礁石號是個陷阱”又成了新的無可爭議的東西。
“放棄?為什麼要放棄。”查拉斯澹澹一笑,慢條斯理地繼續說道, “為了更方便的出擊,南海聯盟的艦隊一定就埋伏在礁石號附近某處,包括情報中出現的那艘能夠起降艦載機的潛艇。”
眾軍官交換了視線,低聲竊竊私語的議論了一番。
這確實不無可能。
或者說,幾乎是一定的。
環視了手下的眾將一眼,查拉斯握緊了右拳,重重地擱在了指揮桌上,興奮地說道。
“諸位!這是陷阱,但也是機會!南邊的叛徒們還不知道,他們的伎倆已經被我們看破,我們的匕首已經抵在了他們的咽喉!”
“新的作戰計劃,代號 “觸礁”!與 “回歸線”同時進行!”
“回應礁石號!告訴他們,我們已經準備完畢!讓他們前往我方指定坐標匯合!”
眾軍官立正行了個軍禮。
“是!”
……
波濤洶涌的海面上,一艘孤艦正緩緩向著西北方向前進。
章若文忽然覺得這艘船像極了自己,又或者是自己像極了這艘船。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應該去哪里。
這種迷茫在查拉斯發表了新的宣言之后更是如此。
過去的200年里,南部海域的幸存者做了許多事情,但似乎一切都是徒勞,到頭來他們還在重復著200年前的錯誤。
聯邦在火焰中誕生,又在更旺的火焰中分崩離析。
他們因為敵人的反對而倒向了火炬,但這股過于炙熱的能量卻又將他們所有人燙傷。
所以這一切是為了什麼呢?
“……你的困惑是正常的,一切錯誤的根源在于人類這一物種本身。這是生理上決定的極限,舊人類只屬于地球,也只適合生活在地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