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懂事的樣子卻讓亞爾曼更心疼了。
不過,為了不讓女兒擔心,他還是抹掉了臉上的淚水,把露比緊緊抱在了懷里,從地上站了起來。
此刻的他只想帶著孩子盡快離開這個鬼地方。
不過在此之前,他還有一件事情要打聽……
看著站在面前的老修女,亞爾曼用顫抖的聲音說道。
“……孩子的媽媽呢,她叫瑪格麗,請問,她在哪?”
其實在將這句話說出口之前,他的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情。
如果瑪格麗還在的話,絕不會允許露比的頭發像現在這樣亂糟糟的,更不會把她一個人留在教堂……
老修女于心不忍地看著他,又看了一眼他懷中那個堅強到讓人心疼的孩子,最終還是開了口,用那沙啞的聲音說道。
“我記得瑪格麗這個名字,您的夫人是一位很勇敢的母親……”
……
教堂的門口。
一直沉默著的狼兄忽然開口。
“我不明白。”
另外幾人看向了他。
注意到朋友們的視線,他頓了頓又繼續說道。
“……他們是怎麼做到的?讓人既同情,又厭惡。”
他并不喜歡軍團,甚至可以將對他們的感情用厭惡這個詞來概括。
這不僅僅是因為聯盟的陣營和文明人的立場,更是因為他認識的大多數NPC都是河谷行省的幸存者。
那些在他新手期對他給予過幫助的人們,每一個人都記得軍團曾經干過什麼。
這些家伙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不但給掠奪者武器,還派遣軍官去那些掠奪者部落當軍事顧問,教他們如何駕駛軍團的戰爭機器,更高效地把河谷行省屠光。
雖然他們最后把所有的問題全都推到了東擴派身上,但縱容那些人東擴的不也正是他們自己嗎?
如今他們又在耍類似的把戲,果不其然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他一點兒也不同情奴隸主的遭遇,可怪就怪在他又對這兒的奴隸們生不出一點好感。
他既同情這些人所遭受的苦難,也認可他們的無辜,卻又覺得這是他們應得的。
他甚至覺得,什麼也不做,就這麼看著他們狗咬狗也挺好。
“我無所謂……”導管的狗聳了聳肩膀,“就一群NPC,你研究那麼深入干啥。廢土這麼大,啥奇葩沒有。”
攪屎的棍吹了聲口哨。
“其實我也無所謂……不過硬要討論這個問題,這座聚居地的孩子們呢?怪他們自己沒長眼,沒投胎到避難所里嗎?”
狼兄沉默地看向了一邊,不知該如何回答。
“得了得了,別扯犢子了,廢話那麼多干啥,趕緊做任務吧……”遠見的鷹嘆了口氣,在討論變成爭論之前,結束了幾個好兄弟的話題。
樸素的善惡并不等同于道德,而道德又分為集體的道德和個人的道德。
聯盟并不只有一座404避難所,而無數的避難所居民、乃至理想城和學院的人都不遠萬里跑來加入他們,也顯然不可能是因為向往聯盟的好日子,而是他們相信著聯盟能夠結束廢土。
如果他們背棄了自己的誓言,就算不被打回原形,下場再好也不過是變成個縮小版的“賽博西嵐”。
所以他倒是能理解楚光的做法。
這個廢土上除了西嵐,幾乎每個陣營都有著自己的底線和立場。
哪怕是馬夫鎮這種芝麻大點兒的地方。
所以他覺得狼兄并沒有完全說錯,帝國發生了這種事兒確實是活該,但這個詞并不應該用來形容它的人民。
至少,那些同樣承受了暴徒迫害的幸存者們是無辜的。
而他要做的便是盡可能保住這部分人,這同時也是他對管理者先生交代的任務的理解。
見鷹兄插嘴,專業混分的狗兄立刻說道。
“你人聯語最好,交給你了。”
遠見的鷹翻了個白眼。
“廢話,老子不去難道讓你去嗎?”
這家伙嘴一張,怕是沒事兒都整出事兒來了。
……
當遠見的鷹走進教堂,發現亞爾曼父女已經離開了這里。
包括那個老修女。
此刻教堂中只剩下一個人,那便是坐在長椅上翻著報紙的麥克倫。
之前沒少在論壇上看這家伙的樂子,老鷹一時間差點兒沒憋住笑。
所幸老麥并沒有注意。
聽見身后傳來的響動,他抖了抖手中的報紙,輕描淡寫地說道。
“很有意思的……居然和我們的想法不謀而合。”
沒想到他會主動和自己聊起,老鷹走到了他的旁邊坐下。
“哪方面?”
麥克倫淡淡笑了笑,將在報紙上看到的東西讀了出來。
“……不是波爾拯救了巨石城,而是巨石城的幸存者選擇了波爾。工人們保護了無辜的孩子,士兵們將槍口抬高了一寸,他們終于意識到了那是同胞,不是敵人,然后發表了共同的宣言,將槍口對準了真正的敵人……”
“威蘭特人也是如此,作為奴隸而被創造的我們不屈服于命運和權威,我們勇敢地掙脫了枷鎖……元帥不止一次同我們說過,并不是他帶領我們走向勝利,而是我們的奮斗贏得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