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
這倒是有可能,但也是沒可能的。畢竟婆羅行省沒有巴托亞行省那麼發達的公路網,威蘭特人已經證明了他們的病毒最多能屠光一個村子或一個鎮,再然后就傳不遠了……
況且聯盟的醫療技術世界第一!
還有企業!真要是發生了那種事情企業也會幫忙!
阿布賽克的臉上浮起一絲惱怒,就像被戲弄了一樣。
若不是念在這老頭是大裂谷的首領,自己著實惹不起,他恨不得轉身就走!
事實上,他也是不理解大裂谷是個什麼樣的存在,下意識的用上了老家的思維。
若是他和楚光一樣看清了大裂谷的本質,就不會在乎什麼面子不面子了,更不會跑過來巴結這群人。
無論他是否甩大裂谷面子,這個廢土上最長壽的老人都是不會為難他的。
而這老頭肯把話說的這麼直接,其實已經是一種善意了。
這完全是看在羅威爾的份上。
身為一名“觀棋者”,他不到萬不得已是絕不會向棋盤伸出小拇指的。
“阿布賽克先生,婆羅國選出的聰明人,你來回答我一個問題,大草原上有一億只羊,廢土紀元凍死了一億只,現在還剩多少只?”
阿布賽克下意識回答。
“那當然一只也沒有了——”
“算錯了,”老頭搖了搖頭,笑瞇瞇的說道,“我告訴你,還剩一億只。”
“怎麼可能?”阿布賽克詫異的瞪大了眼睛,隨后又冷靜下來,“老先生,這又是什麼詭辯嗎?”
“不是詭辯,是自然規律,”老人緩緩開口說道,“廢土紀元不是一陣風,而是風吹來的沙子,揉眼睛的時候才感覺到疼。
戰爭來的很快,當我們意識到輸贏是個嚴肅的事情的時候,我們所懷念的一切都結束了……而對于有的人來說這個過程是一天,對于有的人來說卻是200年,對于生活在大草原上的你們來說大概是半個世紀。”
“最嚴酷的寒冬大概持續了43年,也許是46年,具體的我記不清楚了……如果沒有掠奪者,沒有異種,而且水源和食物足夠充沛,就算羊群被餓死到只剩下一萬只,剩下的羊也可以在之后的一個半世紀里恢復到一億只。”
“你們感謝羅威爾拯救了至少一億人,但你們發生的文明斷代又是怎麼解釋的呢?僅僅是父親沒有把自己的知識教給兒子嗎?”
“有沒有一種可能,他自以為是的折騰把本不該死的人給弄死了。草原上的羊本來還能剩個一萬只,結果只剩了五千只,而他的紅土在寒冬中其實也并沒有起到什麼明顯的效果。然而婆羅行省畢竟不是大荒漠,這里是天然的避難所,沒有異種和黏菌,外面的掠奪者也不容易進來,最后羊不但沒有變少,反而還翻了一倍……結果這份功勞卻算在了羅威爾的頭上。”
“或許只有紅土能告訴你們正確的答案,但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如果那一代人真的因為羅威爾活了下來,怎麼也輪不到一無所有的威蘭特人去教訓你們,而是該你們去肩負終結廢土紀元的使命,去拯救河谷行省,去拯救凱旋城,然后由我來為你們頒發勝利的勛章……當然,那時候的你大概會和那小子一樣,對我這種糟粕嗤之以鼻了。”
看著屏住了呼吸的阿布賽克,老人笑了笑說道。
“你們對羅威爾其實應該有更客觀的評價,這是唯一活命的機會,一些人已經意識到了,但遠遠不夠。否則我不是在開玩笑,他真的會回來找你們的,繼續和你們玩他的救世主游戲,然后成為新的羅威爾,并帶著你們奔赴下一個考場。”
說到這兒的老人又有些后悔了。
其實他不應該“泄題”的,真要是讓這幫人找到了那個羅威爾,像兩百年前一樣把那家伙草草了事地埋了,然后將不愉快的記憶拋之腦后,下一個羅威爾會更狠,會殺更多的人。
不過大裂谷難得像今天這麼熱鬧,他確實有些興奮過頭了,也確實挺喜歡這個年輕人。
說不準能救人一命呢?
雖然這條命可能得用無數條命去換,但他確實不是很在乎了。
“您是說亞努什嗎……”阿布賽克的聲音顫抖著,一滴冷汗劃過了額前。
那家伙毫無疑問已經死了,卻成了他腦袋里揮之不去的夢魘。
前段時間他總做噩夢,后來信了銀月女神才稍微好了點。
結果這老頭兩句話又讓他想起了那個睜著眼睛瞪著他的血人。
那家伙仿佛在告訴他,自己還會回來,回到那個染血的王座上,并向他討回來被搶走的一切。
不想將這孩子嚇得太狠,老人在救與不救之間猶豫了一會兒,最終輕輕嘆了口氣。
“我不認識你說的亞努什,他是誰和叫什麼也不重要。”
“你以為我說這些是想告訴你羅威爾害苦了你們,但其實并不是。”
“我要提醒你的是每一個404號避難所的居民都是楚光,每一個婆羅人都是羅威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