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氣瘋了的元帥兼統領,軍帳內的參謀勸道。
“戰爭尚未結束,不能讓這些人胡搞,總之先戒嚴吧!還有海外勞工暫緩回家。”
頓了頓,他又說道。
“另外,對方登報,我們也登報澄清!”
這是權宜之計。
不過既然已經中了一槍,總得先把傷口包扎起來,然后再做別的。
然而可惜,這位參謀終究是年輕了,一旦這麼做了就陷入了造謠和辟謠的螺旋……更別說他們的屁股本來就不干凈。
哪怕炸大壩是沖鋒隊的機密,只有沙瓦等一眾高層知道,但看到拉西的反應,一眾軍官們心里也都基本上有數了。
那報紙上的真相即便是兌了水,十句假話里也有一句是真的跑不了。
其實最高效的辦法是冷處理,先把那些宵小之徒的嘴捂住,再放一個更夸張的消息轉移視線,等所有人都忘了最初的矛盾是什麼之后,再一點點地塑造正確的記憶。
譬如拉西的本意是保住大壩不被流彈炸,結果小兵執行錯了命令。再譬如小兵壓根沒執行錯,因為就沒人下令,那大壩年久失修,被巴姆特的100毫米大炮震的肝膽俱裂……畢竟西嵐帝國的工程質量就和帝國本身一樣,是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的。
但有些事情不懂就是不懂。
埋在紅土里的人只能作為后來者的養料,讓后來者們去汲取紅土中的糟粕。
拉西咬著牙點頭,最終下達了命令。
“戒嚴!”
其實直到現在為止,軍帳內的所有人都不覺得這是什麼大事兒,心疼的也只是那些死在沖突中的未來的棟梁們。
他們是很花了一筆錢去培養那些孩子們的。
包括拉西本人,也只將那些鬧事兒的蠢材當成了月族抵抗軍的元老一樣的貨色,畢竟一直以來和他唱對臺戲的就是這種小丑一般的角色。
然而他自己也忘記了,那些小丑們可是連反抗都不敢反抗的。
這次反抗他的人,卻是敢流血的。
看著沉默不語盯著前線地圖的拉西,指揮桌前的眾軍官交換著視線,低聲議論起來。
“會不會是阿布賽克搞的鬼。”
“沙瓦不是在大裂谷嗎,讓他問問得了。”
“呵……人家會和你說實話?”
“若真是他們挑唆的,只怕他們要打過來了!不可不防啊!”
另一邊,羊州中部,婆羅國北方野戰軍與南方軍團對峙的最前線,伊舍爾舉著望遠鏡眺望著敵方的陣地,思緒萬千。
遙記當時自己還在南方軍團的碼頭上搬箱子,如今卻成了南方軍團的掘墓人了。
還真是世事無常。
這時候,一名軍官走到他身后,稟報說道。
“拉西的部隊正在向我們后方集結。”
了卻了那走馬燈一樣的胡思亂想,伊舍爾放下了望遠鏡,嘆氣道。
“他們有進一步舉動嗎?”
那軍官搖了搖頭。
“沒有。”
沉思了良久,伊舍爾下令道。
“讓約卡勒帶著他的第十一萬人隊……接替我的位置,切記不得冒進!以守勢為主。”
頓了頓,他又說道。
“另外通知第3萬人隊的弟兄,跟我去瞧瞧這拉西要搞什麼名堂!”
本來他是打算讓約卡勒去提防拉西的,但想到約卡勒這家伙脾氣暴躁、沖動易怒,他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別到時候對面本來不想打,結果自己這邊先擦槍走火了。
再一個,萬一真打起來,約卡勒那個莽夫也不是拉西的對手。
不是他吹牛。
整個婆羅國,恐怕也只有自己的懸賞能和拉西比劃一下了。
這是來自敵人的認可。
同一時間,對峙的最前線。
已經從千夫長升到萬夫長的羅斯同樣站在觀察哨,一絲不茍的盯著對面的陣地。
幾輪交鋒下來他基本可以確定,站在他面前的就是那個賞金逼近千萬第納爾的“叢林之鼠”,婆羅國第一智將!
想到這兒,羅斯的嘴角不禁翹起了一絲自嘲。
當初剛踏上西帆港的時候,看著那些寧可挖坑埋了自己也不敢反抗、面對同胞卻色厲內茬兇狠的婆羅人,他的心中只有鄙夷和憤怒。
那時候的他怎麼也不會想到,就是這麼一幫丟人的小老鼠竟然越打越強了,甚至還冒出來了幾個連自己這種科班出生的軍官都會感到棘手的人才……
仔細想想,自己其實是見過那個伊舍爾的,甚至只隔著不過十幾步的距離。
他不禁半開玩笑似的想,當時自己要是開了一槍,說不準就改變歷史了……
不過這也只能開玩笑似的想了。
就算沒有“叢林之鼠”,也會有“叢林之蛇”或者“叢林之鳥”,乃至于更難纏的“叢林之貓”、“叢林之虎”。
事到如今,他已經想不出來該怎麼幫南方軍團扳回一城,只想痛痛快快的打一場,向尤里烏斯元帥獻上他最后的忠誠。
只是不知為什麼,原本攻勢如火的對面卻忽然像是萎掉了一樣。
他們到底在等什麼?
羅斯皺著眉頭,思緒亂的就像一團糾纏在一起的麻繩。
這時候他的副官走進了觀察哨,神色嚴肅地將一份密電遞到了他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