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記得在馬州的時候,他們被帝國貴族圈養的士兵像養豬一樣養在大山里,隔三差五就拿他們當土匪練兵!
那些月族人的元老們嘴上喊著要帶著他們推翻帝國,手上拿著海外勞工們的錢,結果仗卻越打越窩囊,逼著他們所有人只能在山里撿野菜根拌紅土!
是拉西帶著他們打出了他們的脊梁!
直到今天他仍然記得,這個狠人一耳光將那個帶著他們打呆仗的隊長抽翻進地里,揍的后者屁都不敢放一個!
那是他們的領袖……
這家伙怎麼敢的!
阿克曼眼眶通紅地舉著槍托,看著幾乎被揍暈過去的烏迪,恨不得用槍托把那張不陰不陽的臉搗成肉泥喂狗!
但那到底是他的兵,他狂怒的吼了一聲之后,最終還是丟下槍掄起了拳頭。
“我要殺了你!!!”
“你這個畜生!你殺了我們所有人的家人!你害死了我們所有人!”
他每吼一聲就揍一拳,揍的那張臉青一塊紫一塊,硬生生腫成了豬頭。
烏迪醒過來暈過去,又被重新揍的醒來,直到恍惚中聽到一聲“夠了”。
還在伸著拳頭的阿克曼被兩名沖鋒隊的士兵拉起來架到了一旁。
直到這時烏迪才看清楚,揍自己的那個人正是當初將ld-47步槍塞到自己手中的少年……
那時的他撿到了站在河邊沒人要的自己,說以后自己就是他的兵了。
發生了那麼多事情,他幾乎都快忘記阿克曼當時對自己說了些什麼。
不過確實曾有那麼一段時間,無依無靠的他將他當成了自己的哥哥……
除了烏迪這個叛徒,還有三十名幫派分子被按在了地上。
眼眶通紅的沙瓦攙扶著拉西從地上站起,想要將他從小巷中帶出去。
然而后者起身之后卻搖搖頭,接著伸出顫抖的手,從懷中取出一只染血的筆記,交到了前者手上。
“我沒時間了……對你的話都在這本子里,你靜下心來慢慢看。”
“至于我的后事,不用大操大辦,遺骨安在塔桑河下游河畔即可……日后再有水患,先從我淹起,莫怪其他人了。”
“我這條命是借來,到時候該還了……阿賴揚怕是還沒合眼,我聽他在去陪他才行。”
“對了,我的配槍……請替我還給方長先生,感謝他為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我們做了這麼多事情。”
“這份恩情我下輩子去還。”
沙瓦沒有說話,只用身體支著他,紅著眼眶聽他說完,隨后眼中噙著淚水點了點頭。
手按在那血色的筆記上,他用哽咽的聲音說道。
“我答應您……”
“老子特娘的就是扔下這條命……也要替您把沒做完的事情做完!”
說到最后,他幾乎是吼了出來。
拉西的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伸手撥了下這孩子的劉海。
他沒有孩子,也沒有父母,卻沒想到有這麼多可以托付遺志的人。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猛犸國……就交給你了。”
能撐到現在已經是極限了,這點時間根本不夠他躺在醫院。
那子彈八成是加了什麼“萬無一失”的東西。
交代完最后一句,拉西終于安詳地合上了眼,如他期望的那樣站著死去。
沙瓦拖著他的身體站在原地許久,隨后抬頭看向了那涼如水的夜空。
他想到了在大裂谷的時候,那位老先生留給他的意味深長的忠告。
每一個聯盟的居民都是楚光,每一個婆羅人都是羅威爾——
如果將這句也看成謎語,這題倒也有另一個解法。
想變天?
你們得殺到換種才行!
淌過胸前的熱血漸漸發涼,沙瓦的眼神也愈發的冰涼,終于那冰冷的夜空挪開,落在了那俯首的三十只鼠輩頭頂。
不只是他在看,近百名沖鋒隊士兵也殺氣騰騰的瞪著眼睛,不少紅了眼睛的士兵甚至已經打開了保險,食指扣在了扳機上。
這些平日里吆五喝六的地痞們瑟瑟發抖著,無論人模狗樣還是歪瓜裂棗,都像老鼠一樣匍匐在地上,完全沒了先前那般喊打喊殺的狠毒模樣。
他們興許是真的怕了,也許是真悔悟了,也沒準只是想等按著他們的人松開掐脖子的手。
不過這都不重要了。
沙瓦的嘴角露出殘忍的笑容,用清晰而冰冷的聲音說道。
“我剛問了天意,若這云把月亮遮住,那就是我想錯了答案,可等了半天也沒有。”
長月當空。
萬里無云。
那話說的云里霧里,卻掩不住鋒芒畢露的殺意!
他要開拉西不敢開的殺戒!
反正他的“父親”已經死了。
他無所謂了。
一只只趴在地上的小老鼠們都慌了神,拼了命的磕頭認錯。
“大,大爺我們錯了!”
“是家人會!是家人會騙了我們!”
“我們也沒辦法……我們要是不動手,他們說以后沒我們好果子吃啊!”
“求求您放過我們吧!”
那哭哭啼啼的聲音非但沒有讓人心軟,還讓一眾將士們覺得惡心。
他們在前線肝腦涂地,竟保護出來這幫沒種的玩意兒!
或許真正的忠誠,早已經死在了前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