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猩紅色的肉塊很快發現了攻擊來自哪里,一根根蓄勢待發的觸須如同炮彈一般射向天空,朝著那架雷霆戰機截了上去!
趁著仇恨被座駕拉滿的一瞬間,落羽嘴角翹起了一絲得手的笑意,右手握住了座椅下方的拉環,狠狠的向上一提。
伴隨著幾聲短促的爆響,他整個人連同座椅一起飛出了炸開的座艙。
而與此同時,他的座駕則依舊勢頭不減地撞向了那座試圖將大廈一口吞掉的母巢!
那母巢當然不可能讓這坨鐵疙瘩撞到自己的腦殼上。
沒有任何意外,一根根觸須就像阻攔網一樣纏住了那架雷霆戰機。
然而那母巢不會知道,這架雷霆戰機的座艙里早就布滿了小羽的子實體!
那些子實體就像他的分身一樣,擁有他幾乎全部的駕駛經驗,甚至還能夠在座艙里生成一個擬態的“他”!
靠著這項特殊的能力,即便他已經脫離座艙掛在了降落傘上,仍然可以通過通訊頻道遙控飛機繼續飛行。
當然,成功接觸母巢的他已經沒必要這麼做就是了。
那架充滿子實體的雷霆戰機,就是他的特洛伊木馬!
“拜托了,小羽!”
掛在降落傘上的落羽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那架被觸須纏住的飛機,心中默默替小羽加油。
然而就在這時,通訊頻道中忽然傳來了一聲“咿唔!”。
(有點怪,好像不是母巢!)
不是母巢?
落羽整個人都愣了下,難以置信地盯著遠處那沸騰的一大坨菌毯。
那還能是啥玩意兒?
就在他愣神的這一會兒功夫,他的座駕已經像被捏癟的易拉罐一樣,被那纏繞著的觸須揉碎成了一團。
爆炸的火光忽然竄出,殉爆的電池炸碎了纏繞在戰斗機周圍的一根根觸須,然而那點零星的火光很快消失在了夜空的晚風。
掛在空中的落羽徹底傻了眼,尤其是當他看到那一根根觸須調轉方向的向他殺了過來。
這家伙不是母巢?!
“焯——!”
……
距離“世界之塔”不遠的宅邸,南方軍團的總參謀長奧古斯和他的妻子用剩下的罐頭給孩子們做了一頓最后的晚餐。
雖然只是些沙丁魚、絞肉餡兒和黃油牡蠣之類的玩意兒,但那罐頭上好歹也貼著特供的標簽。
將事先準備好的氰化物滴在了孩子們的蔬菜汁和自己與愛人的紅酒里,他用顫抖的食指認真將餐巾系在了胸前,作為最后的體面。
做完了所有一切準備,他看著一臉懵懂好奇的孩子們,忍著心中的痛苦清了清嗓子,聲音莊重而低沉的緩緩開口,就像在萬人會議上發言。
“讓我們為尊敬的尤里烏斯元帥,為不可戰勝的軍團,為威蘭特人的榮幸干杯……”
一切都將在今晚結束了。
說罷,他舉起酒杯,和妻子輕輕碰了一下。孩子們也有樣學樣的舉起杯子,咿咿呀呀地喊著“干杯”,然后咯咯笑著抱起可口的蔬菜汁喝了下去。
那過程沒有一絲痛苦。
對于這些幼小的生命而言,這或許是最大的仁慈,他們不必背負罪孽熬過漫長的一生……然而也或許這悲慘的命運其實并不存在,就和那瘋狂的野心一樣只是父輩強加給他們的。
看著睡著趴在桌上的孩子們,妻子的臉上閃過一絲痛苦,但最終還是努力讓自己恢復了平靜的儀容,隨后仰頭將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咚”的一聲趴在桌上不再醒來。
終于解脫了。
這個世界她一刻也不想待了。
看著家人陸續死在自己面前,奧古斯的情緒再也繃不住,臉上的表情因痛苦而扭曲,握著酒杯的手止不住的顫抖。
“是我害了你們……”
如果當時阻止提爾就好了……
如果他當時有做些什麼的話,或許他們一家人現在應該正在巴托亞行省的海灘上度假。
不過現在后悔也來不及了。
西帆港的勝利讓太多人沖昏了頭腦,無論年輕還是年邁的軍官都毫不懷疑的認為企業已經日暮西山,無力再去維持那古老的契約了,尤其是擋在他們面前的婆羅人又是如此的費拉不堪。
奧古斯將酒杯遞到唇邊,準備一飲而盡,結束所有的痛苦。
然而就在這時,窗外卻傳來震耳欲聾的轟鳴以及一聲低沉的怒吼。
他愣了一下,走到窗邊將窗簾拉開,只見亞文特城的地標——那座由金屬鑄造的合金大廈,此刻正被一團團肉紅色的不明物質包裹。
那東西就像活著的一樣,在夜幕籠罩的燈光下扭曲著,朝著天空發出不甘而丑陋的呼喊。
“嗚——!”
它再次吼叫了一聲,全身的每一顆細胞都仿佛泛起了漣漪,像滾動的海浪一樣翻滾。
奧古斯的眼睛瞪大了,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和茫然。
他剛從那棟建筑回來不久……
不出意外的話,尊敬的提爾軍團長應該就在那里,而且就在68樓。
“提爾……閣下?”
他茫然的碎碎念著,只見幾架戰斗機從空中飛掠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