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之前一樣,肖勇一把搶走了吳星桓手中的酒瓶,不顧后者抗議灌了一口。
不同的是,這次他痛快地抹了下嘴,還將空了的酒瓶塞回了吳博士的胸口。
“走!喝個痛快去!”
他笑著勾住了這個斯斯文文的家伙的肩膀,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胳膊。
“不醉不休!”
酒吧里的庫存還有很多。
只要他們愿意,他們甚至可以在這喝上一年,等到盡興了酒醒了再走。
不過,他們并沒有這麼做。
那個來自未來的孩子……那個他們所有人的孩子正躺在治療床上。
就在他們縱情痛飲的時候,那個孩子或許正忍受著黑暗與無助的煎熬。
醫務室。
站在重癥監護裝置旁邊的林悠悠,正目不轉睛地注視著躺在床上的那個來自200年后的女孩。
雖然她很想和她聊上幾句,但看樣子她是醒不過來了。
“我們……會和她一樣?”一旁年輕的護士小聲低語了一句。
一想到馬上就要死了,那張漂亮的臉上多少帶著幾分遺憾和彷徨。
林悠悠沒有說話,一旁的醫療主管點了下頭,表情復雜的說道。
“應該是的吧……不過幸運的是,那是發生在一瞬間的事情。如果沒有聽到爆炸,甚至可能感受不到任何痛苦就結束了。”
“那我就放心了……”那個愛美的小姑娘忽然笑了笑,打趣地說道,“至少看不見自己毀容的樣子。”
“死亡啊……”旁邊的值班醫生嘆了口氣,食指按了按眉心,“話說十部他們都有活干……就沒有什麼是我們能做的事情嗎?”
眾人互相交換著視線,一直沒說話的林悠悠忽然開了口。
“應該是有的……”
見眾人看向自己,林悠悠閉著眼睛思索了一會兒,接著繼續開口道。
“有什麼辦法能讓止血凝膠的保質期延長到200年后嗎?”
眾醫生相視了一眼,最終一位稍顯年邁的醫生舉起了手。
“聽說冷凍可以……不過解凍的時候需要萬分小心,得防止結晶沉淀。”
這是個相當冷門的知識了。
畢竟絕大多數庫存都會在保質期還沒到一半的時候處理掉換成新的。
他也是因為讀博士的時候恰恰研究過相關課題,才了解到這個知識點的。
林悠悠的眼睛一亮,臉上露出笑容。
“冷凍保存是麼?關于解凍有更具體的操作方法嗎?”
那個稍顯年長的醫生謹慎的說道。
“我可以教你操作方法,這對你來說應該不難,可問題是就算你記住了也意義不大吧?”
“怎麼會?只要有辦法就好。我會把操作流程記錄下來……在我咽下最后一口之前。”
說著的時候,林悠悠看向了躺在治療床上昏迷不醒的那個姑娘。
她慈愛地伸出手,輕輕撫了撫她額前僅剩下的幾縷頭發。
那應該是張美麗的臉。
即便那光潔的皮膚已經腐爛,她仍然能透過那埋在放射塵之下的純凈的靈魂。
“……你會活下去的。”
“你的伙伴,是個勇敢的孩子……并且他的勇敢不輸給我們任何一個人。”
“我相信他一定能治好你,用我留下來的辦法。”
……
最后的晚宴持續了三天,而在之后的排練又持續了將近半個月。
在這段不存在的時間里,所有人都明確了自己要做的事情。
無論是死去的人。
還是活著的人。
終于到了臨別的那一刻,所有船員都默契地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上。
那是他們在進入超空間航道時的位置,同時也是中子彈爆炸時他們所在的位置。
除了三部太空戰斗小組的戰士。
在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之前,他們還要去做最后一件事情。
那就是回到事故發生的現場,將那艘不存在于這片時空的休眠艙放回到那艘登陸艇里,并將被打翻的“盒子”重新蓋上。
兩名穿著動力裝甲的士兵抬著棺材一樣的休眠艙穿過了隔離帶。
看著躺在健身房中的那艘飛船,肖勇咧嘴笑著說道。
“說來真是奇怪……”
羅一問道。
“奇怪什麼?”
肖勇笑著答道。
“我們這些人都已經死了,卻還能和‘活人一起執行任務。”
“你說的活人指的是我,還是200年后的那個孩子?”
“都有吧。”
看著走在前面的隊友,羅一想了想,給出了一個模棱兩可的回答。
“這確實是一段離奇的經歷,不過我想它既然發生了,就一定有它發生的理由。”
他不是物理學家,很難從物理學上給出合理的解釋。
一定要說為什麼。
或許是因為他們都相信著吧。
在面對絕境的時候,他們都不約而同地種下了名為希望的種子。
這本身并不是什麼很難解釋的事情。
兩人將休眠艙抬進了房間,將它放回了那艘扭曲變形的登陸艇里。
接著,他們關上了艙門,離開了房間,撤走了房間外的隔離帶……就像未曾來過一樣。
在值班室里交還了裝備,肖勇深吸了一口氣,和羅一中士互相行了個軍禮,隨后大步流星的走出了門外。
從他回到自己房間并關上門的那一刻,一切都會回到最初的原點。
停滯的時間將繼續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