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同回頭對慶塵笑道:“那她現在應該已經主動放棄監視我們了,畢竟如果真的要監視,應該全天都待在這棟洛神大廈才對,這樣一來我們什麼時候離開她都能知道。或許她起初是為了黑桃組織,但現在應該不是了。”
慶塵思忖著:“嗯,有可能。”
李叔同笑了笑:“我們也動身吧,今天那麼多組織、那麼多勢力拉扯出一場大戲來,但好戲開場之前,主角也得到場才行。”
師徒二人換上干凈的白色運動服,各自帶上鴨舌帽,朝大樓外面走去。
李叔同站在玻璃電梯中,靜靜的欣賞著眼前的一切。
懸空的云上廣場里,密密麻麻的站滿了游行者,大家臉上涂著紅色的游行標志。
人群之中正有上千名學生穿梭其中,他們自發組織著,分發寫滿標語的小旗子,還有橫幅。
小旗子看起來就很廉價,那是學生們日夜兼程用手工做出來的,這樣可以節省開銷。
他們手上一個個粘著劣質的膠水,但臉上卻洋溢著熱情的笑容。
學生們分發小旗子的時候,還互相鼓勵著:“改變世界!”
“改變世界!”
雖然他們自己可能都還沒想清楚該怎麼改變世界,人群便浩浩湯湯的朝著上三區進發了。
路旁有數十名記者直播著這場盛大的游行,而游行的代表則坦然面對媒體,說出自己的訴求。
一名學生代表看著鏡頭說道:“我們這是合法的游行,人數、訴求、路線,全都進行過報備,而且我們承諾絕不會使用武力,并且會堅決抵制武力!”
游行就是游行,他們要保證這場游行到最后不會變味。
一架浮空車從游行隊伍上空飛過,慶塵坐在車里默默的看著下方,心中不知在想著什麼。
李叔同忽然問道:“你對這種學生游行怎麼看?”
慶塵說道:“這個世界沒法通過游行來改變,財團對這個世界的掌控遠比他們想象中更加可怕。”
“是啊,”李叔同笑著說道:“游行上報備案的當天,雖然聯邦當局通過了審批,但當天晚上李氏就開始尋找那位贊助這場游行的小商人了。那位小生意人是我們的人,前天晚上在我們的安排下,悄悄的離開了聯邦,以后也不會再回來了。”
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在學生們還沒意識到的地方,已經開始了。
慶塵愕然的看向李叔同,原來師父這兩天還在忙這件事情,他也沒想到這場游行背后竟然是自己師父在贊助。
李叔同笑道:“我也只是隨手贊助罷了,實在是看他們太寒酸,有點看不下去了。起碼,不能讓孩子們餓著肚子高喊口號吧。”
“師父,這條路會很危險,”慶塵說道。
李叔同說道:“就在其他財團和勢力大肆尋找、抓捕、處決時間行者的時候,我跟那些時間行者聊了很多,比如你們表世界的歷史。”
“師父為什麼要聊這個?”慶塵不解。
“老師也不是什麼都懂,所以多聽多看多學,總沒有錯,”李叔同感慨道:“我奮武修行半生,最后被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拉去搞事情,然后又看著他們一個個死在路上。其實我只是個武夫啊小塵,所以也沒那麼崇高的理想,這條路走到現在,我只是不想那些朋友白白死去。
他們歡呼雀躍著想要做成的事情,我想用余生幫他們完成。”
慶塵怔怔的看著李叔同,他是沒想到對方會給自己下一個武夫的定義。
他問道:“師父跟時間行者們聊了哪段歷史?”
“新世界誕生的那一段,”李叔同笑道:“我讓他們幫我帶了u盤回來,我看了許許多多的獻與資料,眼睛都快看瞎了。但我最喜歡的,還是新世界建立的過程。在那段歷史中,有太多先賢前仆后繼的倒在了黎明前夜。”
說實話,里世界科技遠高于表世界,所以很多人都覺得,表世界似乎沒什麼東西有益于里世界。
但很多人都錯了,思想的光輝并不會因科技先進還是落后而蒙塵。
“老師,”慶塵輕聲重復道:“這條路很危險。”
李叔同笑著看向他說道:“慶塵,你有沒有想過你們在表世界能夠有優渥的生活是靠什麼,你們的先輩們又是如何取得的勝利?他們那時候經歷著什麼。”
慶塵沉默了。
李叔同繼續說道:“很多時間行者敬佩他們,但其實你們的先輩比所有人想象的更加值得敬佩。你從后來人的角度當然知道會有新世界,你也知道你們最終會取得勝利,但你們的先輩并不知道。”
“他們在說我們一定會獲得最終的勝利時,其實也沒那麼篤定,他們只是想給自己一點勇氣罷了。你們的先輩們那時候其實根本不知道,他們的犧牲是否可以換來勝利,甚至不知道他們的犧牲是否真的有意義,但他們還是堅持了。先輩們懷著忐忑與畏懼的心情,為了理想前仆后繼讓長夜盼來黎明,這才是堅定的信仰。”
慶塵依舊沉默著,不用現代人眼光去審視歷史,才是正確的歷史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