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雪山藏在云層里的尖尖,也跟那少年一樣神秘。
車里的神子見以以不理自己,便撓撓頭問道:“要不你來車里坐吧,車里還有空位置呢。”
小以以說道:“不用,謝謝。”
說著,她從皮襖子的兜里掏出最后一顆蘋果來。
那蘋果都有點風干了,小以以卻始終舍不得吃,每當她想念家鄉與某個人的時候,就會拿出來,聞一聞上面的蘋果味。
仿佛那味道就能帶她回到某個夜晚的篝火旁,那個少年與中年人剛剛來到他們營地,問他們可不可以借宿在不遠處。
不過,秦以以一直與別人不同,她遇到那位令人驚艷的少年,并未黯然失色,而是想盡一切辦法拉近彼此之間的距離。
能不能擁有,得試過再說。
荒野上的兒女,向來敢愛敢恨。
她也是因為這個想法,才來西南雪山尋找火塘的。
車子慢慢行駛在路上,當他們駛過一條細細的山口后,雪山里的景象豁然一變,竟郁郁蔥蔥了起來。
這是一條深邃且開闊的山谷平原,龐大的地殼在這里撕裂開來,因為太過開闊,于是形成了平原一般的深谷。
在這深谷里,一條溫吞吞的河流橫穿而過,冒著熱氣。
那分明是從地底涌出的地泉,那蒸騰的水汽扶搖直上,在山谷上方形成一片終年不散的云霧。
小以以好奇的看著山谷,心說這也太遼闊了,不考慮氣候的話,在這里種個幾千畝的農田恐怕都不成問題。
山谷溫潤,比外面的溫度高了十度不止。
令人驚奇的是,那溫熱的河水竟然還沒有硫磺的氣息,小以以看見有婦人從河邊打水回去,看樣子整個火塘的生活用水都來自這里。
山谷平原里建著一排一排的木屋子,看起來還挺精致,屋里有人透過窗戶看見車隊回來,便歡天喜地的往外跑,有年輕人,有小孩。
車隊還沒停,只是緩緩行駛著,他們圍著車隊又蹦又跳又笑,還好奇的打量著車斗里那個陌生的面孔,秦以以。
火塘部落的老人、婦人,就站在原地樂呵呵笑著。
那位曾帶隊去002號禁忌之地的長老,下車后便匆匆往山谷平原的深處走去,那是大長老的居所之處,他要把禁忌之地里,一些奇怪的事情告訴大長老才行。
“嘉措阿哥,后面那位姑娘是誰啊?”一個小孩看著神子問道。
神子嘉措一只胳膊靠在車窗上,笑道:“那是一位想來火塘的姑娘,只是在雪山里迷了路。”
問話的小孩子看了一眼神子嘉措,然后又看了一眼車斗后面,仿佛對一切都很好奇的秦以以:“阿哥,她好漂亮啊。”
嘉措將手伸出窗外揉了揉小孩子的腦袋笑道:“你才是個小牛犢子,懂什麼漂亮不漂亮。”
對于聯邦人的審美來說,秦以以并不算特別漂亮,只因為她的膚色偏黑,鼻子兩旁還有一點點細微的小雀斑。
聯邦人以白為美,盛大的節日里甚至會將臉上涂上厚厚的妝,讓膚色純白一片。
但是,在火塘人眼里,秦以以漂亮極了,是少數的美人。
神子嘉措想到這里,想要偷偷回頭去看秦以以,卻忍住了。
小孩子看向秦以以,直白的問道:“姐姐,你有喜歡的人嗎,如果沒有的話,可不可以等我長大了娶你。”
秦以以看著車旁那個頭頂瑪瑙配飾的小屁孩,想了想說道:“有了。”
“好吧,那我再問問隔壁阿珍去,”小屁孩有些失望。
秦以以哭笑不得,這個部落的感情都如此隨便嗎。
這時,坐在車斗里的秦以以,忽然感覺到一陣心悸,她默默望向某處遠方的房屋門前,那沒有木柴卻依舊搖曳著火焰的火塘。
火塘由黑色的石頭堆砌,也不知道石頭從哪里來的,竟能黑的如此純凈無暇。
不知為何,秦以以只看了火塘一眼,便確定那令她心悸的力量就來自那里。
隨著車隊繼續往山谷平原深處行駛,那心悸的感覺便越發強烈。
此時,帶隊長老已經掀開門簾進入大長老的屋中。
一位老人閉眼坐在地毯上打坐冥想,冥想著的時候,便開始有些犯瞌睡了。
“阿大,我回來了,”帶隊長老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慶氏大房失信了,我帶著那麼多風雋花的花粉,都沒能撐到他們要殺的人進入禁忌之地腹地。”
老人緩緩睜開眼睛:“聯系他們了嗎?”
“聯系了,”帶隊長老莫名其妙的說道:“我們任務失敗后又在聯邦境內待了幾天,結果看他們的新聞才發現,遠來慶氏大房要我們殺的人已經死了。但是,所有人都說是我們殺的……慶氏大房也如約的把這一批軍械交到了荒野人手里。”
老人想了想:“這不挺好嗎?”
“好是好,”帶隊長老疑惑道:“但問題是,這事并不是我們干的啊,我總覺得有些蹊蹺。”
“沒什麼好蹊蹺的,央措啊,人生就是難得糊涂……你不經意間收獲的,可能都是神明想要賜予你的,”老人和著稀泥說道。
“行吧,”帶隊長老央措牙疼道:“感謝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