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老人謙虛了。
面對權力誰都會動心,他能臨走時讓所有人都認可李云壽的地位,并且沒有作亂的跡象。
這本身就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需要大智慧才行。
外人都以為李氏權力交替會出現亂子,但事實上權力交接格外平穩,而且已經做好與外界開戰的準備了。
這時,老人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直到最終聲音全無,像是睡過去了一樣。
下一刻,就在許多人以為他已經去世時,老人竟然又重新睜開眼睛,虛弱的笑道:“逗你們的,我就想看看誰沒有哭。”
眾人愕然,李云壽沉默片刻后說道:“爸,你心電圖還波動著呢,裝的不像。”
“是嗎?”老人也愕然,最終釋懷笑道:“老了,演技不行了啊。”
說完,他閉上了眼睛。
心電圖徹底歸于平靜,再無波瀾。
屋里所有人都哭泣起來,連一向平穩如湖的李云壽也不例外。
樓下的人聽見樓上的哭聲,也哭了起來。
慶塵站在這喧囂中,感覺一切都虛幻起來。
從深夜到黎明,抱樸樓里的人才終于散去。
但慶塵沒有走,他一直在等。
待到李云鏡與李云壽送走最后一名李氏成員,確定了治喪下葬的日期,抱樸樓便徹底歸于平靜。
李云壽看了慶塵一眼:“我也走了,一小時后李氏與慶氏就將和神代、鹿島開戰,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這里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慶塵默默的點點頭。
歲值中年的李云壽沉默了片刻說道:“雖然我也不知道爸爸為什麼那麼信任你,但希望你不要讓他失望。”
“不會的,”慶塵說道。
“好,”李云壽點點頭:“他日重逢,我李云壽欠你一個人情,李氏會是你永遠的朋友。”
“說的我好像不回來了一樣,”慶塵笑道。
說完,李云壽向李云鏡點點頭,便轉身走入了破曉。
天光漸亮。
這時,老叟緩緩從屋里走了出來:“都走了嗎?”
慶塵看著老叟笑道:“您這一次玩的有點大吧?”
老叟笑了笑:“我這一輩子都沒怎麼任性過,天天要管這個管哪個,就算出去玩也只能在外面待一晚上,喜歡的頭牌姑娘都不愿意等我這種容易放鴿子的糟老頭子呢……啊,說漏嘴了。”
慶塵想了想說道:“為何不讓我傳授您準提法呢,只需要一周的時間,就能延長您21年的壽命。”
老叟擺擺手:“活夠啦……你知道夕陽余暉為什麼那麼絢爛嗎?”
慶塵想了想回答道:“因為大氣折射的緣故使……”
“打住,無趣,”老叟嘆息道:“夕陽余暉、云霞絢爛,那是因為它短暫,如果每分每秒都能看到那種景色,也不會覺得漂亮了。人這一生之所以有重量,就是因為它是有限的。人只有在最后那段時光里完成的心愿,才最無悔。”
慶塵點點頭,然后帶著喬裝打扮的老叟穿過寂靜無聲的半山莊園,回到了秋葉別院里。
李云鏡將兩人護送到這里,便跪下身子朝老叟深深一拜。
老叟摸了摸他的腦袋:“云鏡啊,你長大了,去外面吧,去找你自己的自由。”
李云鏡泣不成聲。
老叟沒再留戀,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身后的半山莊園,便走進了秋葉別院。
此時,李恪已經等在里面。
14歲的少年驚愕的看著老叟與老師:“爺爺……您沒去世嗎?”
說完,李恪又轉頭看向慶塵:“先生,咱們這是要干嘛?”
慶塵笑道:“去002號禁忌之地,你爺爺想去那里看一眼大樹與朝陽。”
這就是幾天前,老叟與慶塵的約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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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0、李恪問心===
“我很疑惑,三天之后就是您的追悼會了,到時候您還得火化呢,咱們去002號禁忌之地的話少說也得大半個月,甚至更長,”慶塵認真說道:“您可能趕不上回來火化。”
老叟沒好氣道:“你這說的是人話嗎?我是必須走這個流程怎麼的?”
慶塵說道:“那葬禮上,大家還要跟您的遺體告別呢,您現在如果跑了,到時候大家跟空氣告別?肯定會有問題的啊。”
“不勞你操心,”老叟擺擺手:“如今這科技水平仿造一個一模一樣的尸體輕而易舉,到時候蓋上水晶棺,誰敢掀開檢驗?”
“可是,如果骨灰不是您的,那以后李氏子孫在清明節跪拜的,豈不是一個假的李修睿?燒紙您也收不到啊,”慶塵疑惑道。
“你能想點陽間的事情嗎?”老叟說道:“別再跟我扯犢子了啊,趕緊走!”
李恪在旁邊弱弱的站著,完全不明白到底在發生著什麼。
他一會兒看看慶塵,一會兒看看老人。
一臉的迷茫與慌亂。
明明剛剛才去世的爺爺,怎麼就突然復活了呢。
大家剛剛哭了四個小時,豈不是白哭了?
而且。
他雖然知道自己爺爺跟自家教習先生是認識的,而且是可以給龍魚的程度,但他也沒想到,原來先生跟爺爺的說話可以如此隨意。
而且,爺爺好像也變了個人似的,沒有那份往日的威嚴了,就像是一個鄰家瘦巴巴的老頭,說話也不再那麼嚴謹與謹慎,就像是閑話家常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