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時常在想,如果我沒有迷失過,很多人的命運會不會也因此改寫。”
“那時候我總是安慰自己,只要白晝的人沒事,其他人就算死再多又怎麼樣呢。可后來我發現我錯了,我不是壞人,也不是好人,可錯就錯在,我沒當成好人,也壞的不夠徹底……真是令人沮喪啊。”
“所以我在豬圈里的時候一遍遍壘砌石墻,折磨自己的過程也嘗試著給別人一些希望,我想試著帶他們一起走出困境。其實直到那一刻,我都還在可笑的盲目自信著。我開心的看著那些人的神色從麻木到生動,直到最后有人對我說……沒關系的,功成不必在我。”
“那一刻,我就在想,其實不是我在救贖他們,而是他們在救贖我。”
“我終于被救贖了。”
說話時,血液從傷口中滲出,最后流在雪地里,將白色的雪染成了紅色。
神宮寺真紀在他旁邊坐下:“現在呢?”
“現在?”慶塵笑了笑站起身來:“我回來了。”
說話間。
雪停了。
云散了。
朝陽透過大氣層蕩開金色漣漪,就像那一天在青山絕壁。
慶塵往前走了兩步,看著已經漸漸爬上山腰的武田英夫等人,三百多人荷槍實彈,他們追尋足跡而來。
馬上就要將慶塵他們納入射程之內。
山脊陡峭,這一次如果展開逆呼吸術,生死便要交給命運了。
小女孩哀求道:“哥哥,你身上在流血,要不今天先放棄吧。”
慶塵回頭笑著對神宮寺真紀問道:“小真紀,你現在還相信童話嗎?”
小女孩沉默著沒有說話。
慶塵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扶起了山地車,認真說道:“跳舞的人要不停的練功,他們腳上有傷,膝蓋有血,臺下哭了一遍又一遍,喊著要放棄也不知道喊了多少次。”
“但登臺的那一刻,他穿著絢爛的衣服,身上只剩下優雅與從容。”
“從那一刻起你就該知道,丑小鴨真的可以變成白天鵝,人間真的有童話。”
“可這童話不是別人寫給你看的,是你用血與淚,寫給自己的。”
慶塵將小女孩抱上了橫梁。
他不能將對方一個人丟在山巔,不然神秘事業部發現他一個人下山,一定會上山先抓住神宮寺真紀做威脅。
帶著小女孩一定會更危險。
以前他只有自己都無法完成的生死關,此時卻要多帶一個人。
這樣,小女孩也會同樣危險。
但神宮寺真紀既然已經決定走上騎士這條路,那便不需要再做選擇。
慶塵再次問道:“你相信童話嗎?”
神宮寺真紀認真道:“相信。”
慶塵又看了一眼朝陽,上一次他歷盡千辛才看到朝陽,這一次他從朝陽中汲取著力量。
他終于想起自己剛剛成為騎士時,在山崖上看到那四個字時的心懷壯闊了。
慶塵義無反顧的展開了逆呼吸術,往前輕輕墊了一步,整個人騎著山地車,沿著鋒利的山脊俯沖而下。
他回來了。
他沒有再給自己留什麼退路。
……
……
武田英夫在半山腰,忽然看見山頂之上有人騎著山地車,沿山脊俯沖。
他們在陰坡,是陽光還未照射到的地方,于是,武田英夫極目遠眺,只能仰頭看到山脊之上的黑色身影被鏤刻在朝陽中。
“開火!”他舉起自動步槍快速射擊,子彈在射程范圍內不停的追著慶塵的足跡。
卻見慶塵速度越來越快,眼睛卻從始至終都沒有看過敵人一眼。
每小時120公里,若你站在路邊,會感覺那輛高速駛過的車將你與世界全都拋在塵埃里。
生死關到底是什麼呢?
在失控的邊緣,尋找內心的秩序,然后與這世界交個朋友。
這次他不是要戰勝誰,而是要戰勝過去的自己。
但不知道為什麼,當慶塵心情釋放出來剎那,他忽然覺得方向不再那麼難以把控,甚至不再覺得山脊危險。
他就像晚飯后悠閑騎在公園里,不再急功近利,不再患得患失。
這條路是他命運里注定要走的路。
那還有什麼好怕的?
慶塵要走完這條路,然后帶著最強盛的狀態,帶著他回歸的精神意志,前往A02基地,與那些救贖過他的人殺出一條生路!
他低頭看向神宮寺真紀,卻發現小女孩也無懼色。
神宮寺真紀安心的坐在橫梁之上,出神的望著朝陽。
“殺了他們!”武田英夫怒吼著。
神秘事業部成員見彈道移動速度無法追上慶塵,干脆在慶塵前進的路線上進行提前量射擊,組成鋼鐵洪流的屏障。
連山脊都被子彈掃射的碎石飛濺。
剎那間,當慶塵來到他們掃射處時,整個人竟是兇猛躍起兩米多高。
所有人看著他在朝陽中帶著小女孩,以飛躍之姿躲開了所有漂移的彈道。
誰也沒想到慶塵在這危險、狹窄的山脊上,敢使用如此危險的動作!
“他中彈了!”有人吼起來:“他大腿中彈了!我確定!”
槍火太密集,饒是慶塵再如何計算,再如何兇猛,還是中彈了。
可是,慶塵中彈后并沒有哀嚎與沮喪,他仿佛屏蔽了一切負面感官似的,還在不折不扣的執行著自己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