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前總給別人說, 他跑路的時候, 老婆卷著錢跑了, 這樣就能讓他良心稍安。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年輕那會兒哪有什麼錢可以被人卷走啊, 窮的叮當響,對方只不過是徹底失望了而已。
羅萬涯看著對方給的那張銀行卡,在車里坐了很久。
倒計時28:00:00。
某個高檔餐廳里。
羅萬涯問道:“昨天你說的那些話, 是什麼意思,能具體講講嗎?”
女老師搖晃著手里的紅酒杯,笑著說道:“我是有點不理解,你為何心甘情愿的待在一個高中生手下?如果你愿意的話, 我可以幫你規劃一個新的組織架構,也可以在那邊給你當組織發展顧問。”
羅萬涯沉默了一會兒:“你是時間行者對嗎?”
女老師猶豫了一下:“是的。”
羅萬涯笑了笑,擦擦嘴說道:“我會好好考慮你說的事情, 走吧, 我送你回家。”
說完他送女老師回家后便驅車離開,留下女老師獨自一人站在樓下, 看著汽車尾燈漸行漸遠。
回到別墅區里, 羅萬涯將車子停在院里,猶豫了十多分鐘,終于還是將女老師的聯系方式一并刪除。
羅萬涯兀自笑了一聲,似乎是在嘲笑著自己, 又或是命運。
他打開車門下車,摘掉了箍著脖頸的領帶, 并小聲嘀咕道:“也不知道領帶是誰發明的呢,太不舒服了。紅酒也沒勁, 喝半天都喝不醉。”
別墅里放著歌,下班的暗樁們聚在一起喝著啤酒, 吃著涼菜。
羅萬涯拿起桌上的一杯啤酒一飲而盡, 然后又拿起不知道是誰的筷子,夾了好幾口。
有暗樁笑道:“老羅, 你晚上不是去吃大餐了嗎,怎麼還跟餓死鬼一樣。”
羅萬涯罵罵咧咧的說道:“現在的餐廳都跟騙錢的一樣, 菜量小的跟喂貓似的,根本吃不飽。”
他知道, 這是兩種生活方式, 而那種并不適合他。
午夜, 羅萬涯坐在書房里翻看著筆記,還是有些忍不住去回想那位女老師的風情。
纖細的腰肢和豐滿的臀,踩著黑色高跟鞋走路時就像是一只妖嬈的野貓。
羅萬涯撓了撓頭,繼續看知識點,等會兒還得上網課。
他買的網課很貴,一套課程就得好幾萬。
然而就在此時,慶塵推開了書房的門,找地方坐下,并笑著說道:“聽
羅萬涯哂笑道:“桃花劫。”
慶塵沒有過多的探聽八卦,只是有些好奇:“你怎麼突然間好學起來了?”
羅萬涯思索著,很慎重的回答:“我這前半生,過的其實渾渾噩噩的,別人說賣VCD賺錢,我就去賣VCD,別人說賣BB機賺錢,我就去賣BB機,別人說干投資擔保好,我就去干投資擔保其實一直就是為了賺錢,也沒什麼目標。現在回想起來,自己除了有點錢,好像跟庸庸碌碌的蕓蕓眾生也沒什麼區別。我前妻讓我做一些老了不會后悔的事,我也不知道到底做什麼才能不后悔。”
慶塵笑道:“有錢不是好事嗎,我以前窮的時候,天天恨不得都低頭走路,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能從地上撿一枚硬幣。有時候看到有殘疾人在路邊乞討,我看著他盆里的錢都在想,要不我干他一票吧。當然,我忍住了。”
羅萬涯笑了笑說道:“人家都說三十而立,四十不惑,結果我都快五十歲了,腦子里還一大堆疑惑。
自己這輩子該怎麼過,也想不明白。”
慶塵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孔子說三十而立、四十不惑,說的是敵人有三十個,才值得我站起來打他們,敵人有四十個,我也能打的他們明明白白,一點疑惑都沒有。”
羅萬涯陷入了沉默:“讓你這麼一說,孔子怎麼有點像道上大哥的意思了。”
“哈哈,”慶塵笑了起來:“其實我想四十不惑的意思是,就算遇到了什麼不明白的事情,到了四十歲也不愿意去探究了。你現在突然好學起來,倒是讓我有些出乎意料,怎麼,想換一種方式生活?”
羅萬涯若有所思道:“我這兩天一直在想,自己庸碌了大半輩子,到底做點什麼才能讓自己以后不后悔。張清歡這個人雖然有點彪,但他說的有一句話很觸動我。過去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自己的生活好起來,但這種快樂是有限的。現在我們做的事情,是讓別人的生活好起來,這種快樂是很難有止境的。過去我也未必服你,喊你老板是因為,我這個人知道什麼時候該做什麼,該抱什麼樣的大腿。”
羅萬涯:“但現在或許有些不一樣了,你現在要做的事情,確實是我以前從來沒想過的,我現在學習,也是覺得那個目標很適合我,總歸比我以前做的事情要好一些。當然,有一天你不再做這件事情了,我也會離開白晝,自己去做。”
慶塵笑了,羅萬涯這樣的江湖大哥,過去那些俯首帖耳的姿態,不過是他為了生存,已經精通人情世故的一種表現。
他對人情世故的精通,以至于有時候別人會真的以為他對慶塵死心塌地。
但那種在道上打拼了幾十年的人,怎麼可能隨便對一個人忠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