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體細胞是單細胞核的,而癌細胞則是多核、異形核,所以當它們生長出來會慢慢堆積成腫瘤,與正常細胞格格不入。
而現在,何今秋身體內,所有細胞都慢慢融合成了雙核!當所有細胞都與正常細胞不同時,不正常也變成了正常。
可問題是,這與任小栗描述的不同,當初任小栗的細胞核全都變成了鉆石一般的異形單核,并不是現在的普通雙核!
何今秋跪坐在地上,感受著渾身上下如上萬子彈蟻撕咬的痛苦,他掙扎著撕開自己上衣,眼睜睜的看著一片灰色從胸口注射處開始蔓延。
難道自己也無可避免的成為灰色實驗體了嗎?成為那樣的怪物。
果然,成神之路目前是只有騎士才能走的吧。汗水一滴滴落入泥土,他的意志開始恍惚。
如果是普通人,可能早就是厥過去了,但何今秋沒有。
奇怪的是,疼痛的同時,身體在刺激下開始分泌大量內啡肽來撫平傷痛,那種疼痛之中夾雜著一絲輕松的打賞感覺,奇怪至極。
他的精神意志開始不斷蔓延,仿佛將要與世界意志融合在一起,可是當世界意志開始接觸他的時候,竟主動拒絕了。
仿佛……世界意志也有自己的選擇。
恍惚間,他好像又回到了自己參軍入伍的日子。
父親在房間里沒說話,母親則為他胸前掛上綢布扎的大紅花,要送他去入伍。
何今秋愣了一下:“爸、媽,我不想去了。”
原本木訥的父親頓時瞪大了眼睛:“你現在說不去就不去了?”
何今秋思索很久之后說道:“我如果去了,可能會被人背叛,可能會得癌癥,可能會死。”
父親怒目相視:“什麼亂七八糟的,我老何家沒有貪生怕死的秀種。”說著,父親從廚房里拿出搟面杖來,口口聲聲說要給何今秋的腿打斷。
思緒飛轉,何今秋似乎又回到了那個抗洪搶險的堤壩上,自己扛著麻包跟在鄭遠東的身后。
何今秋有點想落淚,他輕聲試探道:“班長?”
鄭遠東扛著麻包頭都沒回:“干嘛?別喊累啊,我二班沒有逃兵,都給我挺住,要死就死在洪水里。”
何今秋愣了一下:“班長,你后悔參軍嗎?”
鄭遠東笑罵道:“后悔啊,后悔死了,我當初特麼要知道是給你們這群沒出息的免崽子當班長,我當初就不上武裝部的車!”
何今秋樂了,他跟著鄭遠東一起走進暴雨之夜里,所有戰友一起跳進那個激流之中,大家穿著紅背心,身上全是被陽光曬傷的痕跡,脫了一層層的皮。
洪水里,遠方有人喊道:“二班,二班呢!這邊決堤了,快給我滾過來!”
鄭遠東喊了一嗓子:“二班不怕死的跟我走!”
“班長,沒麻包了,堵別的地方了!”何今秋大喊。
“你他娘的不會用身體去堵嗎?”鄭遠東罵罵咧咧的說道。
何今秋忽然意識到,原來這會兒的老班長脾氣也很大啊,而且還經常說臟話。以后的老班長可不是這樣的,天天穿著中山裝,看起來人五人六的……
他們堵了一天的洪水,從早上到晚上。
直到有新的部隊將他們換下來。
所有二班戰士拖著疲憊的身子往回走去,老百姓在路旁自發的過來慰問,有人將熱烘烘的雞蛋塞進他們泡爛的、冰冷的、臟兮兮的手里,附近的老村長一聲聲的說著戰士們辛苦了。
何今秋想把雞蛋塞回去:“大爺,我們有紀律的。”
鄭班長攔住他:“算了,拿著吃吧。”
現在想來,老班長當初可比自己會變通啊。
何今秋身體里疼痛著,他的意識在那個年代里,就像是一個清醒的旁觀者,可又身在局中經歷著一切。
回到墨綠色的帳篷里,他們連鞋都沒脫就躺在了行軍床上。
四周呼啥聲很快打的震天響,何今秋卻睡不著。
他忽然問道:“班長,你后悔來這里嗎?”
鄭遠東想了想說道:“你狗日的還是不夠累,還有閑心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你要沒事了就出去跑個武裝越野十公里,回來再問我。”
何今秋:“?”
他笑了,笑的特別用力,原來那些經歷的痛苦,都變成了最美好的回憶了。
那些畫面開始支離破碎,只剩眼前西大陸的泥土。
此時此刻,何今秋的渾身都變成了灰色,他嘴里兩個虎牙位置長出了細細的獠牙,指甲也長出了兩厘米,看起來格外猙獰。
疲憊。
非常疲憊。
前所未有的疲憊。
前所未有的疲憊。
他躺在地上,看著天空中有一艘浮空飛艇來到頭頂,飛艇上噴涂著黑騎士團的標志。
很快,有人順著速降繩索下來,用一種奇怪的藤索纏住了何今秋的雙腕。
只是一瞬間,何今秋感覺自己渾身力氣都沒有了。
這藤索來自禁忌之森,連風暴公爵當初被捆縛住都只能任人宰割。
當然,風暴公爵也并沒有殊死一搏,這東西到底對半神有沒有用,誰也不確定。
何今秋腰上被人系上安全繩,快速拉入浮空飛艇內部,黑騎士團的老五冷笑著,并居高臨下的俯視著躺在地板上的他:“你以為你能跑到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