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宮被燒的一片漆黑,但建筑主體還在,沒有受到太大的損壞。
只是看起來臟兮兮黑乎乎的,矗立在夜色中,就像一只受了傷匍匐在地上的巨大野獸,靜悄悄地舔舐著自己的傷口。
電影院門前拉著隔離帶,旁邊還立了警示牌,提醒大家禁止入內。
周圍一片死寂和冷清。
跨過隔離帶,我悄悄進入了文化宮。
和昨天的熱鬧迥然不同,我能清晰地感覺到這里現在到處都充滿了死氣,陰沉沉的。
似乎是為了配合這種氣氛,就連天空都是陰云密布,月亮也藏了起來,只有不遠處昏黃的路燈,閃著半死不活的光亮。
文化宮入口的大門已經拆了,因為昨天疏散人群的時候,大門就已經撞爛了,里面更是遍地狼藉,還沒有來得及清理。
這一刻我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昨天來這里還是看電影,今天晚上過來,居然就變成了兇地鬼屋探險。
沿著烏漆嘛黑的樓梯往上,來到了二樓,昨天看電影的那個放映廳。
空氣里彌漫著一股子難聞的焦臭氣味,分不清是燒焦的人散發出的,還是燒焦的物品散發出的。
有很多東西都已經辨認不出來原來的樣子,走在長廊里,我打開手電,看著面目全非而且黑壓壓一片的走廊,想起了昨天那個夢里,坐在里面的那一具具焦尸。
其實我也不知道,當時為什麼會做那樣的夢。
冥冥中,似乎像是有一雙無形的手,在操控著一切。
實話說,昨天這里剛燒死了一百多人,今天晚上我就跑過來了,站在空曠處,望著一片廢墟中的死寂,我仿佛看到了無數個充滿怨憤的靈魂,在空氣中飄蕩。
但白龍說,這里也是火龍可能的藏身地之一,我倒是沒看出來。
先前所看的幾個地方,要麼就是在山脈之上,要麼就是郊外別墅之中,這個電影院雖然不是在鬧市區,畢竟也是市內,周圍人煙聚集之地。
所以我覺得,這里應該是可能性最低的一個地方了。
在電影院里轉了一會,我并沒有發現什麼人,也沒有遇到什麼鬼,事實上死在這里的人現在還不能稱之為鬼,他們都還處于一種游魂的狀態,而且大多數都是懵懂的,無知無識,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
走廊里,身邊路過了很多飄蕩的游魂。
我關了手電光,一一給他們讓路,倒不是怕沖撞,而是對逝者的尊重。
而且對于死去的游魂來說,光亮會給他們帶去不安。
很快,我來到了昨天起火的地方我和秦有怡看電影的那個放映廳。
這里也是火災最慘烈的地方,死亡人數也最多。
此時尸體當然已經清理出去了,但地上仍然散發著難聞的焦臭味,重新打開手電,可以看到地上黑乎乎一團一團的東西,讓人無法分辨那到底是尸體殘留的碎塊,還是別的什麼東西。
我沿著樓梯慢慢往里面走,身上的寒意越來越濃,與此同時,電影院深處不知什麼地方,忽然傳來了一陣低低的唱歌聲。
我停住了腳步,側耳細聽。
確切地說,這有點不像是唱歌,倒像是唱戲,語調怪異婉轉,忽高忽低,似乎又像是某種古怪的咒語。
這要是換成一般人,估計早就嚇傻了。
我雖然也算是見多識廣,但在這種詭異的環境下,心跳也有點加速,剛想往那邊走近些,看看究竟什麼情況,忽然……
一只手從地下探了出來,抓住了我的腳踝。
猝不及防之下,嚇的我差點驚呼出聲,電光石火間反應過來,抬腿就踢。
只是我剛抬腿就停下了,因為出現在我面前的這個人,并不是電影院里的亡靈游魂或是惡鬼。
居然是秦有怡。
你怎麼在這
我驚訝地壓低了聲音問。
秦有怡卻是趴在一個椅子下面,臉色煞白地對著我做了一個噓的動作,然后讓我趕緊跟她一起,藏在椅子下。
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但看她緊張兮兮的樣子,只好也跟她一起,鉆進了椅子下面。
我們兩個剛剛藏好,剛才那詭異的似唱戲又好似念咒的聲音,就從下面傳來了。
透過縫隙,我看到一個黑袍人,從電影院的另一側緩緩移動而來,那種詭異的聲音,正是從他那里發出的。
但那人全身都籠罩在黑袍里,什麼都看不清,只能看到有淡淡的綠色幽光,從他的身上發出。
你怎麼才來,害的我都嚇死了。
秦有怡在我耳邊用細如蚊蠅般的聲音問。
她弄的我癢癢的,下意識地動了一下,然后也用同樣細微的聲音對她說:是不是白龍讓你來的這個家伙,回頭我再找他算賬。
我們兩個說話的聲音都很輕,不遠處的念咒聲絲毫沒停,但那黑袍人明顯停頓了一下,然后,便往我們所在的地方移動過來。
在那綠色幽光下,我分明看到,這個人沒有雙腿和雙腳,完全是漂浮在半空的!
腦海中靈光一閃,我瞬間想起了這個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