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相逢后,石國立一直鬧別扭。
領導逼他去討好蘇涓,想讓企業落戶在他們轄區,石國立不肯配合。
雖然最后蘇涓主動找過來,也把功勞記在石國立頭上。
但是沒過多久,石國立就辭職了。
他曾大言不慚地說,既然蘇涓四十幾歲下海能做出一番事業,他也行,而且他要做得更好。
時移世易,生意哪有九十年代那麼好做,石國立的創業虎頭蛇尾,還欠了一屁股債。
國內混不下去,就往東南亞跑。
我恍然大悟,難怪他總是一陣子在家,一陣子不在。
自從石國立辭職下海,李修蘭的狀態也變得不穩定。
那時候有人已經猜到她應該是被家暴了。
李修蘭娘家條件不太好,不然也不會同意她嫁給石 國立。
但是她本人很出色,不然石國立也不會看上她。
結婚后,石國立還出錢讓她上夜校,后面又托人托關系把她弄進單位上班。
看得出來,他們夫妻倆是有感情基礎的,否則李修蘭也不會一味隱忍。
只能說是造化弄人吧。
關于蘇涓投案自首,吃瓜群眾各執一詞。
“她肯定是想替李修蘭頂罪,為了保護她孫女。唉,真是可憐,誰攤上‘我媽殺了我爸’這種事情不得瘋?幸好她還有個好奶奶。”
“蘇老板應該是對她兒子絕望了吧,與其讓他留著禍害一家子,不如死他一個,成全其他人。”
“不可能吧,虎毒不食子,她怎麼下得去手?”
“我勸你不要小看女強人,能把事業做得那麼大,心狠手辣的程度不是咱們這種人能想象的。”
“聽說石國立欠了很多債,不會是蘇涓不想替他還錢,就……”
“他在東南亞跟人搞詐騙集團,不可能沒錢。我估計他那些債主也知道,有錢不還,被人弄死了。”
吃了一天的瓜,我對蘇涓和李修蘭的認識更全面,也更放心了。
12
第四次進公安局,完全沒有之前的待遇,我是戴著手銬被押進審訊室的。
警察查到,301單元的戶主,三年前曾在本地建材城購買切割機。
核實后他們確認,戶主本人當時不在P市,實施購買行為的應該另有其人。
之前我曾承認,我所使用的賬戶登記的是她的名字。
對于事實,我供認不諱。
“你買切割機干什麼?”
“做手工,本來打算當手工博主,拍視頻、做直播。我聽說很賺錢的。但東西買回來后,發現這事兒比我想象得難太多了。”
“我們已經找到這臺切割機,檢測報告也出來了。你現在主動交代,對你還是有利的。”
我沉默了。
明知道大概率是警察使詐。
但我覺得事情拖到現在,好像也差不多了,可以結束。
“只找到切割機嗎?不應該啊。”我忍不住逗逗他們,“應該有更多收獲才對。”
明顯感覺到他們緊張了一剎,迅速鎮定。
“我就知道你們是在詐我。無所謂了,我現在主動交代,算自首嗎?”
“坦白從寬,我們會幫你向法官說明情況,爭取——”
“爭取不了什麼吧?殺人是重罪,加上碎尸,手段惡劣,直接執行死刑。”我笑道。
“能給我一支煙嗎?我怕死后沒人燒香給我,趁我還活著,多吸一口是吸一口。”
石國立是我殺的,李修蘭和蘇涓不知情。
李修蘭以為是她錯手殺的人,蘇涓癌癥晚期,想替她扛罪。
我負責分尸,第一刀下去石國立就痛醒了,我沒給他活下去的機會,用垃圾袋把他悶死。
死因很容易證明我說的。
除了我和警察,應該沒有第三個人知道,石國立真正的死因是窒息。
13
隔壁家暴的事,對我的刺激很大。
一開始我痛恨自己懦弱,什麼也幫不上。
又一次 逃避出門散步,我突然想明白,我已經不是小時候的我,可以嘗試改變。
我買了竊聽器,準備把情況搞得清楚些,有針對性地想辦法解決。
意外的是,我聽到他們夫妻倆在商量離婚。
主要是為了孩子的前途著想。
大環境的經濟不景氣,他們覺得還是讓小孩去考公務員最好。
旱澇保收,福利和社會地位都有保障。
擔心石國立的債務問題,可能會影響小孩考公務員過政審,他們決定趁早離婚,盡量降低負面影響。
我也跟著松了口氣。
然而,領完證之后,他們該怎麼過日子,還是怎麼過。
這時候我有點生氣,對李修蘭有點恨鐵不成鋼。
本來我還覺得她挺聰明的,知道拿小孩當切入點,哄他去辦離婚手續。
我想多了,人家夫妻之間,就是一個愿打一個愿挨。
事后回想起來,其實是我太著急,李修蘭有在改變,只是很慢。
漸漸的,她會還嘴,挨打的時候也會努力反抗。
去年元宵節第二天,小孩回學校上課,石國立和李修蘭又開始吵架。
我聽到動靜就去把竊聽器打開。
李修蘭罵他走火入魔,毫無道德底線,竟然搞詐騙公司。
石國立狡辯,緬甸那邊遍地都是。
他還說,只要不是在國內搞事被抓,就不會影響小孩考公。
李修蘭罵他心術不正,即使賺的錢比他媽多一百倍,也讓人瞧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