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以往每次那樣，石國立一聽到他媽就抓狂，大打出手。

蘇涓在他們家是個禁忌，無論何時，只要老婆孩子提起，石國立都會當場翻臉。

我印象中，他們家小孩唯一一次挨打，也是因為提到蘇涓。

小孩回家過五一，和媽媽商量，暑假想去奶奶的集團總部實習，大姑姑會親自帶她。

她們可能不知道石國立在家，那個人渣突然沖出來，扇了小孩一巴掌。

后面我只聽到他一直在罵，李修蘭在勸，小孩只剩哭的份。

人渣發泄完就出門了，李修蘭勸小孩，奶奶是爸爸的死穴，以后千萬別再提了。

小孩不能理解，她覺得奶奶當初的選擇沒有問題。

她完全不能理解，爸爸身為兒子，怎麼一點都不心疼自己的媽媽？

而且，奶奶又不是因為出軌才離婚，她只是想活得好一點、追求自己的事業，有錯嗎？

何況，奶奶的事業步入正軌后，第一時間就回來找他，是他自己不肯接受。

反觀大姑姑，她就很貼心，一直支持奶奶。

我覺得小孩說得都對，李修蘭卻說她還小，還不懂。

那一刻我產生一種很奇怪的情感。

好像我也是她口中那個，還小、還不懂的小孩。

當然，產生的那種情感，我是后知后覺，很久以后才意識到。

可能冥冥之中都已經注定好了。

最后那一次，石國立打李修蘭，那種情感讓我覺得我應該站出來，去保護她。

就好像保護我媽媽那樣。

我還沒沖過去，隔壁突然發出慘叫，石國立的慘 叫。

我連忙趴回墻上去聽。

居然是李修蘭砸破石國立的頭。

盡管流了很多血，石國立還是很囂張，嘲笑她沒膽子殺人。

李修蘭哭了，她說：“我寧愿今天殺了你一個，也不讓你出去害千千萬萬的人。”

“你說的那麼偉大，那些人和你有什麼關系？倒是我要真被你殺了，你怎麼辦？女兒怎麼辦？”

無言以對的李修蘭只剩下哭。

石國立罵罵咧咧的聲音越來越小。

等到李修蘭反應過來的時候，石國立已經失血過多休克。

“醒醒，老石，醒一醒，你別嚇我，我不是真要你死。”

她以為他死了。

我就是在這時候過去敲門的。

14

進門第一件事，我就讓她去把窗簾拉上，以免對面樓的偷拍狂察覺異樣。

李修蘭很慌張，根本無法思考，我讓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

我過去檢查躺在地上的人。

他流了很多血，氣息很弱，其實還沒死。

但是李修蘭不知道，我當機立斷，決定不告訴她。

她前面有句話說得沒錯，與其讓他活著出去詐騙害人，還不如趁早死了算了。

聽我說他已經死了，李修蘭徹底傻眼，呆坐在地上不知道怎麼辦。

回過神來第一句話就是要報警，想投案自首。

老實人都這樣，我早猜到了，連忙摁住她，把手機扔到一邊。

“聽著，你女兒還要考公務員。如果你變成殺人犯，別說考不了公務員，她一輩子都會活在陰影里，還會到處被人嫌棄。”

想到小孩，李修蘭強迫自己鎮定，和我商量。

我來之前已經想好對策。

“我來幫你處理尸體，能拖一天是一天，大家都多一天好過的日子。”

正好太陽下山，天越來越黑，李修蘭準備開燈。

我讓她別開燈，摸黑將石國立搬到我家。

她問我接下來怎麼做，我讓她先回家，“剩下的事交給我，你還和以前一樣。”

她好像聽不懂一樣，杵在那里不知道怎麼辦。

我扇了她一巴掌，在她耳邊惡狠狠地提醒，“想想你女兒！”

她出門后，我再去檢查石國立，已經探不到脈搏和氣息。

然而沒想到，他的生命力非常頑強，都說禍害遺千年，果然是真的。

我第一刀下去，他痛得醒過來。

完全沒有預料到會是這樣，我手忙腳亂地抓起垃圾袋，硬生生捂住他的臉，將他活活悶死。

忙完之后，我嚇脫力了，就放著沒管。

好好睡一覺，起來準備繼續干，發現李修蘭從門縫里給我塞了張紙條。

我意識，如果不做好她的心理工作，大概率會前功盡棄。

好說歹說，她總算是下定決心，一切為了孩子。

她問我尸體是怎麼處理的，我想了想，不告訴她也不行。

如果隨口說拋尸什麼的，她肯定會擔心被人發現，惶惶不可終日。

還不如我直接告訴她，尸體冰凍在我家。

她提出想再看一眼尸體，我沒同意。

直到她被警察叫過去認尸，才再次見到石國立。

15

警察對我的說法存疑，他們鑒定過，在尸體上采集的微生物樣本，與我家冰箱的不完全一致。

換言之，尸體之前在其他地方冷凍過。

而且，我家冰箱是老式上下層的那種，根本不可能把一整個成年男性塞進去。

我笑了。

你們確定我家只有一個冰箱？

警察說，他們仔細搜查過我家，也走訪過周邊鄰居，沒有人見過我家進出過大件的電器。

前房東/原戶主也確認，租給我的時候，除了那臺老冰箱，房子里沒有其他冰柜之類的電器。хŀ

李修蘭家也是同樣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