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我沒有殺石某立的動機。
非親非故,無冤無仇,殺他對我來說只有麻煩,沒有好處,我為什麼要殺他?
“很多殺人犯都是一時沖動,之前你自己說,他家暴李修蘭,勾起你的童年陰影,讓你整夜失眠連自己家都沒法待,只能出門散步。他被李修蘭打傷后,出門正好遇到你,滿臉是血的樣子,又勾起你的恐懼,讓你做出了瘋狂的舉動。”
“警察叔叔,你這算是惡意誘導吧?我可以投訴你的。”
OK,我體諒警察們辦案辛苦,見多識廣,想象力比較豐富。
可是這麼多天過去,警方在我家有檢測出相關的生物痕跡嗎?
有什麼可以證明我家是案發現場的證據嗎?
如果有,昨天就不會通知我可以搬回家住了。
如果沒有,警察又憑什麼懷疑我是殺人兇手呢?
石某立比我高、比我壯,如果我是激情殺人,作案地點在哪兒?
總不可能是我把他騙到很遠的地方殺掉,又把他切成塊帶回家,凍在冰箱吧?
越說越氣,我都氣笑了。
沒憑沒據的,我又一次大搖大擺地走出公安局。
但是我仍然不能隨意離開P市。
11
蘇涓投案自首的消息,把碎尸案的熱度推到新高峰。
關于他們母子的小道消息滿天飛。
知情人士爆料,蘇涓為了南下闖蕩,拋夫棄子。
1993年,石國立高考剛結束,蘇涓向老公和兒子攤牌要離婚。
石國立的爸爸不能接受,捅了蘇涓兩刀,幸好送醫及時救回一條命。
這件事當時鬧得很大,很多人都有印象,很長一段時間被人掛在嘴邊,作為女人離婚要付出大代價的反面教材。
不幸中的萬幸,婦聯和街道介入,蘇涓總算拿到離婚證。
再次回到P市的時候,她搖身一變,成為資產過億的企業老總,被各級單位搶著巴結的招商對象。
可是石國立沒法原諒她。
幾個方面的原因。
一是離婚后蘇涓就沒管過他。
二是找對象的時候,人家一聽他是離異家庭出來的,都看不上他。
三是他姐姐一直跟著蘇涓,理所當然成為接班人。
母子相逢后,石國立一直鬧別扭。
領導逼他去討好蘇涓,想讓企業落戶在他們轄區,石國 立不肯配合。
雖然最后蘇涓主動找過來,也把功勞記在石國立頭上。
但是沒過多久,石國立就辭職了。
他曾大言不慚地說,既然蘇涓四十幾歲下海能做出一番事業,他也行,而且他要做得更好。
時移世易,生意哪有九十年代那麼好做,石國立的創業虎頭蛇尾,還欠了一屁股債。
國內混不下去,就往東南亞跑。
我恍然大悟,難怪他總是一陣子在家,一陣子不在。
自從石國立辭職下海,李修蘭的狀態也變得不穩定。
那時候有人已經猜到她應該是被家暴了。
李修蘭娘家條件不太好,不然也不會同意她嫁給石國立。
但是她本人很出色,不然石國立也不會看上她。
結婚后,石國立還出錢讓她上夜校,后面又托人托關系把她弄進單位上班。
看得出來,他們夫妻倆是有感情基礎的,否則李修蘭也不會一味隱忍。
只能說是造化弄人吧。
關于蘇涓投案自首,吃瓜群眾各執一詞。
“她肯定是想替李修蘭頂罪,為了保護她孫女。
唉,真是可憐,誰攤上‘我媽殺了我爸’這種事情不得瘋?幸好她還有個好奶奶。”
“蘇老板應該是對她兒子絕望了吧,與其讓他留著禍害一家子,不如死他一個,成全其他人。”
“不可能吧,虎毒不食子,她怎麼下得去手?”
“我勸你不要小看女強人,能把事業做得那麼大,心狠手辣的程度不是咱們這種人能想象的。”
“聽說石國立欠了很多債,不會是蘇涓不想替他還錢,就……”
“他在東南亞跟人搞詐騙集團,不可能沒錢。我估計他那些債主也知道,有錢不還,被人弄死了。”
吃了一天的瓜,我對蘇涓和李修蘭的認識更全面,也更放心了。
12
第四次進公安局,完全沒有之前的待遇,我是戴著手銬被押進審訊室的。
警察查到,301單元的戶主,三年前曾在本地建材城購買切割機。
核實后他們確認,戶主本人當時不在P市,實施購買行為的應該另有其人。
之前我曾承認,我所使用的賬戶登記的是她的名字。
對于事實,我供認不諱。
“你買切割機干什麼?”
“做手工,本來打算當手工博主,拍視頻、做直播。我聽說很賺錢的。但東西買回來后,發現這事兒比我想象得難太多了。”
“我們已經找到這臺切割機,檢測報告也出來了。你現在主動交代,對你還是有利的。”
我沉默了。
明知道大概率是警察使詐。
但我覺得事情拖到現在,好像也差不多了,可以結束。
“只找到切割機嗎?不應該啊。”我忍不住逗逗他們,“應該有更多收獲才對。”
明顯感覺到他們緊張了一剎,迅速鎮定。
“我就知道你們是在詐我。無所謂了,我現在主動交代,算自首嗎?”
“坦白從寬,我們會幫你向法官說明情況,爭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