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字,卻是無聲的音調。
我看著她一步步地往前。
我想救她……
可是,我動不了啊,我的腿,為什麼動不了啊?
我為什麼喊不出她的名字?
為什麼啊?
我的淚滑得很快,嗓子發出粗噶的咆哮,我想伸手,想觸碰她。
但是,我做不到……
它們不聽使喚了。
我急得抓地上的土,從口中發出「呃呃呃」的噪音。
我的女孩注意到了我,她空洞的眼睛慢慢地升起一點點光,她張了張皸裂的唇:「鄭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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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跑向我。
那群人逮著她胳膊,扭向身后。
我恨得胸口起伏,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竟掙脫了束縛。
就在我快跑向許晴的時候,后背又被人一腳踹上來,我「 咚」的一下摔倒在地。
我張開手,朝著許晴的方向伸著,眼淚已滑到嘴角。
有人揪住我的頭發,另一個人阻止:「別把她弄傷,這個女人有著極強的刑偵能力,還是醫學碩士,上頭點名要留下她,加入組織,給那些女孩子檢查器官,給她們縫合……」
什麼器官,什麼縫合?
我木然地凝向剩下的幾個女孩。
這時,攪碎機兩邊看守的人猛地脫掉許晴的衣服,把她抱起來,準備往攪碎機里放,我垂著頭,唇角扯開,卻怎麼也說不出話:「許……」
拉著我頭發的人把我拽得更緊:「那個女人,是你朋友吧,只要你答應加入我們組織,我就立馬放了她!」
放了她,什麼意思?
什麼組織?
我愣愣地轉頭看著抓我的人,他咧著嘴笑:「大城市來的姑娘不知道險惡對吧,我們呢,是跨國器官販賣組織,買賣心臟、肝臟啊……還有血啊……專門從你們中國販小姑娘過來,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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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拍著我的臉:「是不是嚇傻了啊?你看,左邊那個女孩,我們把她的腎挖了,挖了之后呢,手術沒做好,她免疫系統壞了,感染了紅斑狼瘡。感染了就對我們沒用了啊,要是留著她的尸體,警察發現了怎麼辦?所以啊,我們只能把這些女孩攪碎了喂狗,反正中國人口多啊,失蹤幾個找不到也沒關系啊……」
我拼命地咬著牙,才沒讓自己號啕哭出聲。
那邊,抱著許晴的那兩個人開始把她的頭往攪碎機放,我再也受不了了,我不希望我找到她,卻迎來這樣的結局。
終于,我吼出聲:「住手,住手,住手……」
我像瘋了一般地對著空氣嘶吼,完全不顧自己的聲音早就沙啞。
身后的人不知道做了什麼指示,那兩個人把許晴放了下來,許晴赤身裸體地蜷縮著倒在地上。
淚眼朦朧里,我卻發現一個問題,為什麼許晴臉頰蠟黃,身上并不瘦削?
耳邊,孟浩那句「 不要相信許晴」,再次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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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腦子亂透了。
你們知道那種感覺嗎?
當你下定決心做一件事,卻發現這件事超出認知,甚至,你從未見過。
那種無助感在四肢百骸發散。
我狠狠地蜷著手指,在心底告訴自己:鄭琳,你一定要冷靜,這樣的狀態,最后的結局莫過死,你怕死嗎?
不,你不怕!
你不需要怕!
可是,看見那幾大桶血肉模糊、泛著泡沫的碎尸,我還是會發抖啊!
我根本無法克制恐懼。
拍我臉的那人扶著我肩膀:「替我們挖腎,切割心臟,采集血漿,我們就放了你朋友,怎麼樣?」
我扭頭看著他臉上的皮肉,他怎麼可以把這樣沉重的事說得這樣輕松?
他簡直畜生不如。
他不配做人。
看著這群面如菜色的女孩,我心如刀割,一個個,原本美好的身體,被毀得千瘡百孔,最后,還要在異國他鄉死無全尸。
我的手抖個不停,縱然我極力地讓自己鎮定:「如果……如果我幫你們,能放了這群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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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看我一眼,像聽到什麼笑話,齜著牙:「你怎麼那麼幼稚呢?當然不能啊……你看啊,我給這群女孩是這麼安排的,首先,讓她們接客,染了性病呢,就把器官割了賣,這叫物盡其用,不碎尸留著做什麼?她們都是窮女孩,沒那麼多地方葬的……」
他笑得很快樂,用我聽不懂的語言對著攪碎機兩側的人命令著。
下一刻,剩余的幾個女孩都被放了進去,除了許晴。
我站在原地,看著桶里溢出來的血肉,搖搖欲墜,甚至連履帶發出的刺耳聲都聽不見了。
最后,我跟那群人走了。
一并離開的還有另外幾個女孩,我原先并未注意到身后的她們。
她們看起來臉色煞白。
其中一個女孩,因為精神刺激,身體連續抖動后失禁了,裙子濕了一大塊,眼睛也不斷地上翻,四肢抽搐,明顯癲癇發作。
那群人看得無動于衷,哈哈大笑:「臥槽啊,居然嚇尿了,這群女的真慫的要死,下次拐幾個男的來……」
原先拍我臉的那人走上前,一把掀起女孩裙子:「哈哈哈,真是尿出來的,好歹也是醫學生,第一節課就是解剖,怎麼會嚇得尿出來呢?」
我強忍著不適:「她癲癇發作了,需要救治,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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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還沒說完,我就被身邊的許晴拉住,她對我搖搖頭。
我于是沒再吭聲。
下一刻,有人從車上拿下來幾把鐵鍬,在一旁挖坑,挖了大概一人高的深度,直接把女孩扔進去,而后,填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