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家倒數第二天,我半夜被敲門聲驚醒。本以為是要做檢測,沒想到卻是死亡倒計時的開始。
1.
半夜被敲門聲驚醒的時候,我正睡得昏天暗地。
被嚇得一激靈,我迷迷糊糊爬起來,帶著困意揉著眼睛,一瞬間有些頭腦發懵。
敲門聲還在繼續,或許用「敲」來形容不太對,說是砸門更貼切一些。
我按亮床頭燈,順手抓了一件衣服,勉強在叫囂著要躺下繼續睡的頭腦中找出了一絲微弱的理智。
是社區工作人員。
我正居家隔離,雖說之前都是白天測核酸,但社區工作人員也提示過,情況一時一變,如果外界情況有變,他們會在休息時間上門檢測。
前幾天我就經歷過這麼一次,因為情況突然變化,社區工作人員半夜兩點給我打電話叫我起來,我幾乎是邊睡邊做完了一次檢測。
瞧今晚這樣,怕是情況又有了變化。
這麼想著,困意里散著惆悵,我一步一晃地飄到客廳,險些一頭栽回睡夢里。
「醒一醒女士!測核酸了。」
砸門聲又起,可能是以為我還在睡,這次的敲擊聲明顯急切且大力。社區大叔邊喊邊敲,我費力掀起眼皮,軟著手腳移到玄關。
「醒一醒女士……」
被窩里的溫度煨得我渾身熱氣,與門口的微涼甫一照面,我不受控制地打了寒顫。
「麻煩您等一下啊,我穿好衣服。」
我把自己擠進外套,又迷離著眼調出健康碼,剛把手搭上門把,門上一連串敲擊聲驀起,嚇得我渾身一抖。
這一抖倒讓我清醒一些,收回了差點壓下門把的手,掀開貓眼蓋,踮著腳湊上去看。
大叔手里拿著手機,應該正發送通知。旁邊一抹白色衣袖,是要為我檢測的大白。
圓形貓眼可視范圍不大,但也足以看到外面大概情況。我松了口氣,應著大叔一迭聲的催促,按下了門把。
「女士你快點行嗎?」
有什麼念頭忽然閃在腦中,我心下一震,咽回剛要出口的話,反而松了手。
好像不對。
剛剛在貓眼里看到的大叔一身黑,但往常見到的社區工作人員,都是穿著紅馬甲的。
瞌睡都被嚇走大半,我抬手要拍額頭,又怕弄出什麼聲響,轉而放手向下,用力擰了下大腿。
痛意懼意并起,我沒敢再出聲,只齜牙咧嘴地攀上貓眼,再次看向外面。
那大叔顯然是覺得屋里人麻煩,正一臉煩躁地敲門。走廊的燈打在他身上,被帽子口罩遮去大半的臉上,陰影與不耐明顯。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那人神情里有著遮也遮不去的兇悍。
更重要的是,他兩臂都是黑袖,不只沒穿紅馬甲,他連紅袖標都沒有。
他根本不是什麼社區工作人員!
剛得出這個結論,數個細節也跟著涌現,許多我先入為主而忽視的部分一瞬拼湊,有什麼可怕的猜想隨之而起。
剛剛打開健康碼的時候,我是聯了網的。但微信卻沒有任何動靜,我沒有收到任何的消息或者通知。
往常社區工作人員上門前,一定會給我打個電話。一是提前告知避免我不能及時開門,二是提示我盡早穿衣,節省雙方的時間。
但今晚這個時間,明顯大部分人都在睡覺,如果檢測的話,一定會先打電話。
可我通話列表安靜如舊,就連剛剛敲門不應的時候,外面的人都沒想到打個電話,叫醒可能在睡覺的戶主。
還有,剛剛第一次看貓眼,我其實只看到了一抹白色,是我下意識以為是大白。可這次看出去,視線里還是有那抹白色,但我始終沒看到完整的部分,比如半個身子,甚至連一條會動的手臂我都沒看到過。
而且,如果門外真的是兩個人,那為什麼一點交談聲都沒有?
我心中后怕,臉雖貼著貓眼,身體卻趕緊避開了門把,生怕不小心開了門。
敲門聲終于暫時停了下來,一身黑的那個人垂手放下手機,抬頭看向貓眼。
我看見他右眼角有一條長疤,痕跡很深。
他再次砸門的時候,抬手那一瞬,我看到他手掌上也有一條深深的疤痕。
防盜門被砸得震天響,我額頭跟著門身震顫,一錘一錘,像砸在我身上。
我屏息抖手,摸到了門把下的反鎖旋鈕。
因為還在居家期間,我門上被社區工作人員安裝了報警器。只要門被打開,不管是屋主擅自打開還是怎樣,社區那邊都會即刻收到通知,他們會用最快的速度趕到。
所以只要反鎖住,我就暫時沒有什麼危險。
但反鎖旋鈕是有聲音的,我以前都是直接擰,可那樣會發出金屬別進鎖扣的聲音,那聲音清脆明了,我怕門外人聽到。
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我借著男人砸門聲音的遮掩,牢牢捏住旋鈕,力道很輕,動作果斷地擰了一下。
「咔——」
敲門聲忽然停住,鎖舌進鎖扣的脆響就偏偏在這個間隙炸開,插進了短暫的寂靜里。
后背瞬間被冷汗洇濕,我下意識看向貓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