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密室里全是我的照片,他一定是很喜歡我。沒準我表現很好,他會考慮留我一命。
「你為什麼要跑呢,我的小可愛。」
刀尖描摹著我的輪廓,男人面色不變,語氣依然云淡風輕。
我怕極了,男人卻完全不理會我的求饒,只沒完沒了地訴說著對我的愛意。
「門打不開是你做的,對不對?」
求饒沒有用,我索性心一橫,決定開始拖延時間。
「我讓你回頭看看我,你卻拼命向前跑——那扇門就這麼好?你看,我說了不回頭你會后悔,你偏不信。」
「那窗戶外那個人呢?他走了嗎?」
我想起剛剛拉開臥室窗簾看到的那張臉,還是忍不住戰栗。
「嗯,也可以這麼說,」男人笑得惡劣,「其實,那只是一張圖片。雖然你所有房間的窗戶外面都有,而且長得也差不多,但我完全不怕你會發現。畢竟,一只受驚的鳥兒,看到稻草人也會嚇破膽的。」
原來是這樣!原來窗戶外面根本沒有人!
我絕望地想,如果剛剛選擇跳窗,現在我一定已經獲救了。
「那昨晚的疤臉男人呢?是不是你殺了他?」
男人回到密室里拿出了一整套刀具,在我面前一一擺開,唇角微勾,欣賞著我過度驚懼下失去血色的臉。
「你誤會我了寶貝,我怎麼可能對那樣一張臉下得去手。是我的傀儡,幫你解決了這個吵鬧的蒼蠅。」
我強迫自己不能閉眼,盡力讓自己看上去沒有那麼害怕。
「所以疤臉男人真的是來救我的,但我和他從沒有交集,他怎麼會知道你在我家……他認識你!」
男人停止了對刀具的擺弄,轉而從一旁拿起了一個厚本子。
那個我剛剛在密室看到的,前半部分密封,后半部分全是我的畫像和照片的日記本。
「阿鯨,剛剛看的時候沒打開前面吧?你猜猜,這里面是什麼?」
我注視著他的神色,知道面對這種人,我表現得越鎮定,越超出他的意料,能拖延的時間也就越久。
「這里面是你監視疤臉男人妹妹的日記,對吧?」
男人臉上飛快掠過一絲驚詫,眼里的意外我看得清楚。
「不愧是我看上的美人,真是敏銳又聰明啊。」
話音未落,他打開了前半部分,翻到一頁,遞給我看。
那一頁像手賬一樣,上面貼著淡色的一層薄膜,形狀有些像楓葉。
「這是什麼?」
我猜到這一定不是什麼好東西,但我沒辦法不問出口。
「一只手。」
「疤臉男人妹妹的手,怎麼樣,漂亮吧?」
「只是可惜,剝開的時候壞了一點。你放心寶貝,對待你,我會用十足的誠意和耐心,一定不會弄壞。」
男人說著,捏起了地上的一個東西。
我拼命抑制住自己想掙扎后縮的動作,趕緊轉移話題。問話出口的時候,我齒關都在打顫。
「疤臉男既然那天凌晨已經死了,那為什麼早上又會出現在我的貓眼里?這也是你做的吧?」
「沒錯,用的就是密室里那架全息投影儀。寶貝,你當時信以為真的樣子,還真是可愛呢。」
原來他密室里那個一人高的黑色桿子是全息投影儀。
「所以疤臉男人就是象棋盤下的紅兵,你讓所有人以為 201 的男人偷窺我,讓他做你的替罪羊。又讓隔壁姐姐引我過去,這就是盤下兩個黑兵……那個在盤下的黑帥,是你!」
男人不置可否,他上前一步,專注地打量著我,目光溫柔似水,手里寒光清晰。
「和你聊天真的很愉快,我的寶貝。不過,現在是時候了,我們一起,制作一幅美麗的壁畫。」
12.
「等等!」
刀尖逼近,我終于無法繼續偽裝下去。
「你為什麼一定要殺掉我,你日記上說最喜歡我這幅壁畫,因為靈動可愛。你要是動手殺掉我,這幅畫會失去靈氣!」
「你大費周章地為我安排三個鄰居,又登陸他們所有人的微信和我溝通,在我家裝滿了攝像頭,還每天趁我出門或者睡覺的時候在我杯子碗盤里涂藥,讓我睡得無知無覺——你不嫌麻煩地做了這麼多,初衷一定是想我好好活著對不對!」
「你放了我好不好,我可以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我們恢復原來的生活,一起在家里,這樣多好啊。」
我特意用了「我們」這樣的詞,想讓他更有代入感。但話出口,男人的神色并未松動,甚至好像沒有猶豫。
「因為你不乖。靈動的畫固然好,可若是畫上的人心思太多,想要跳出畫框去,那就不好了。」
不顧我的哀求,男人一步步逼近,我絕望地閉上了眼。
想象中的刺痛感并沒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音和重物落地的聲音一同響起,我急急睜開眼,正看到男人被撲倒在地!
警察控制住了男人,也解救了我。
生死關頭走了一遭,我久久不能回神。直到男人被帶走,我鬼使神差地抬頭看了一眼。
只是那時的我沒想到,那一眼竟成了我多年的夢魘。
他非但沒有驚慌,或者是計劃被破壞的懊惱,反而朝我笑了一下。
我下意識退后一步,卻還是被他冰冷詭異的眼眸瘆得后頸一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