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板聽完,直愣愣看向我:他真是盲人我不信。"
"說著,他一把摘掉我的墨鏡。
"我是閉著眼睛的,其實千尸眼只要啟動,睜不睜眼,對我沒太大區別。
"我墨鏡被摘掉后,客廳里二十多號人,全好奇地盯著我各種瞅,一個老人突然叫我:
"小伙子"
"我立刻將耳朵對向老人。
"這小伙子,是貨真價實的盲人。"老人指著我,非常篤定道。
第30章 體操
"王老板還有點不相信:你確定"
"那老人在王家輩分應該挺高,受到質疑,老人一下不高興了:你個小癟犢子,我還能騙你不成"
"我跟你講,當有人喊你時,普通人的反應,都是先用眼睛去瞟對方,盲人則不同,盲人是先將耳朵側過來,對著聲源去聽。"
"這個動作,是絕對模仿不來的,我以前的戰友就是盲人,讓炮把眼睛炸了,他就是這樣的!"
"老人說的有理有據,王老板聽完,總算是相信了,對我的態度也好了很多:原來李師傅真是盲人啊,失敬,勿怪勿怪!"
"其實社會,就是這操性,甭管什麼行業,見面第一眼,都是先看臉。
"風水,通靈這個圈子,也要看臉,臉上的褶子越多,自然是越好的。
"但王老板見我長得帥氣好看,五官掛著仙氣兒,銀絲般的白發披肩,對我第一印象可能就好。
"再加上我盲人的身份,更為我增加了不少神秘感。
"這樣一來,我年輕的缺點,也就被他忽略了。
"同樣年齡,換成個歪瓜裂棗,賊眉鼠眼的來,那絕對完犢子了,見面話都說不上,就得被被王老板轟走。
"簡單客套幾句,王老板帶我們來到里面臥室。
"我戴回墨鏡,進去一瞧,里面拉著窗簾,黑漆漆一片。
"這房間的溫度,明顯比別的屋子要冷很多。
"我走進去看,房間很空曠,一個寫字臺,墻上掛著全是黑白老照片,勞動勛章之類的。
"墻角放著呼吸機,氧氣瓶之類的零碎。
"最里面靠墻的位置,擺著張單人床。
"床上躺著個老頭,中等個頭,極瘦,臉上蓋著塊白布。
"馬義打開燈,我上前,掀掉白布,只見那老頭閉著眼,雙目深陷,一臉死氣,和尋常尸體沒太多區別。
"兩個腮幫子,也深深凹陷了下去。
"老頭臉上,手臂上起了不少尸斑,奇怪的是,我卻沒聞到什麼尸臭,好像進行到尸斑這個階段,腐爛就停止了似的。
"死幾天了"我問王老板。
"差不多一個禮拜了。"王老板走上前,臉色蒼白而驚悚。
"那不應該啊這麼久,按理說早該臭了。
"我坐在床邊,仔細打量那老頭:老爺子死前,有沒有什麼奇怪的舉動"
"有。"
"王老板抹了抹臉,道:我父親心臟一直不好,年初開始昏迷,就住進了,一直住到年底。"
"大概一個多月前吧,省第一醫院的專家組,開會討論后,說這麼住下去,純粹是讓老人受罪,建議讓我父親回家修養。"
"我們就把他接回家了,剛開始那幾天,我父親還是處于深度昏迷狀態,突然有一天,他好像是大限到了,還是回光返照什麼的,一下就醒來了,猛地從床上坐起。"
"王老板揉了揉眼睛:當時看他醒來,我還挺高興的,誰知,父親醒來后,整個人很驚恐,一直嚷嚷著不想死。"
"家人就都過來安慰他,可老頭不停,說他昏迷這一年,夢見了一個很恐怖的地方,那地方太嚇人,太陰森了,還說他馬上就要去那了。
"老頭雙手死死抓著床單,雙眼睜的老大,臉上的肌肉被深深的恐懼扭曲了,嘴里一個勁喊著:我不想去,我不想死!"
"聽到這,我幾乎可以確定,老頭夢見的地方,大概率是陰間。
"我也夢見過那。
"起初,王老板認為父親在說胡話,也沒太當回事。
"直到走的那天,大早上,老頭突然指著床對面的墻角,撕心裂肺地大喊:
"你們看到沒有那站著個人!黑衣服,白褲子,舌頭吐的老長!"
"它沖我笑,它在沖我笑!"
"聽到這,我首先聯想到的是黑白無常。
"當時,王老板也這麼以為,可他父親卻矢口否認,說那人絕對不是黑白無常。
"黑白無常是好人,這個人壞,白無常從來不笑,這人笑的很陰,很卑鄙。
"老頭指著空無一人的墻角,又哭又喊,瞪大的雙眼里,滿是黑色的血絲。
"家人不停勸他,安慰他,老頭終于不叫喚了,躺下,可臉色依舊驚恐無邊,嘴里不停念叨著:
"笑什麼它笑什麼它要帶我去哪不對,它咋笑的那麼壞啊我不去,我怕!我不去,我不想死啊!"
"就這樣,一直折騰到上午,老頭終于在巨大的惶恐,和精神折磨中,去世了。
"死后,老頭雙眼圓睜,嘴巴張的老大,一張臉上,三個漆黑的大洞,那凄慘而恐怖的畫面,把在場幾個孩子都嚇哭了。
"我聽王老板講述完,表面不動聲色,心里也開始犯怵了。
"我摸了下老頭的臉,冰冷無比,皮膚早已失去了活力,干枯的像層蠟皮。
"馬義說的沒錯,老頭的魂兒,早就不在了,他現在只是一具空蕩蕩的尸體,在這具尸體上,不存在任何氣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