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不在她們身上。
"那難道
"我走到敞開的棺材前,看向安紅艷的奶奶。
"這是個普普通通的農村老婦,白發,干癟,像一截干枯的老樹般躺在里面,緊閉的雙眼上,放了兩枚銅錢。
"深陷的臉頰呈灰白色,臉上畫著紅紅綠綠的胭脂。
"為什麼要給死人化妝呢這是我一直無法理解的民間陋習,利用一些手段,遮遮死相是應該的,可這麼一具農村老人的尸體,把她涂的這般紅紅綠綠,還畫了大口紅子,這就給人一種特別吊詭的感覺。
"我看了一陣,已經可以確定,惡意正是來自這具老太太的尸體。
"問題是,老太太的尸體里,已經不存在魂魄了,完全就是一具空殼。
"老太太的陰身,已經去了另一個世界。
"那這股惡意,又是從哪來的呢
"我死死盯著尸體觀看,突然間,老太太的喉嚨詭異地蠕動了一下!
"我微微一驚,以為自己看錯了,揉著眼睛再去看時,蠕動消失了。
"和尸體有關的學問,我屬實懂的不多,也看不出個端倪來,試著聯系青丘,想讓他給個主意。
"青丘恢復了成人的模樣,端坐在小樹林里,閉著眼沖我搖頭,示意我別管。
"怕引起安家的誤會,我就沒再往下看,退了回來。
"安紅艷拉著我給她爸媽介紹:這是我高中的同班同學,李三坡,剛才就是他救的我。"
"我出于禮貌地打著招呼:叔,姨。"
"安叔性格有點木訥,瞇著眼抽煙,也不說話,安姨體態略胖,不停上下打量著我,指著安紅艷和我道:
"你們這是"
"安紅艷俏臉微微一紅:媽你干嘛啊我們只是同學關系,好多年沒見了,這回碰巧坐一輛火車而已。"
"安姨哦了聲,隨口問我:小伙子做什麼工作的來伊春旅游啊"
"我說對,過來溜達溜達,我在哈市當保安。
"安姨眼睛里的光,一下就暗了,又問我:工資夠花嗎"
"我傻呵呵地笑著:一個月兩千多呢,我都花不完!"
"安姨瞬間對我失去了興趣,轉身邊走,邊小聲嘟囔:月入兩千,還把你整的挺驕傲的呀"
"你倆吃飯沒要不要吃點東西"安叔問。
"我說不用了,我在火車上吃過泡面了。
"安叔也走了。
"親戚們一哄而散,只在靈堂留了個毛頭小伙守夜。
"安紅艷神色略顯尷尬,領著我離開靈堂,來到一個僻靜的小臥室里。
"小臥室也就五八平米,擺著張單人床,旁邊堆放著許多雜物。
"不好意思啊,家里來的人實在太多,只能將就你在這過夜了。"
"我說:不將就,這就很好了,總比住賓館強,住賓館還要花錢呢。"
"安紅艷說:你先坐,我去給你拿點吃的。"
"她轉身出門了,我坐在床上,從兜里摸出朱雀爐,愛惜地擦拭起來。
"這尊朱雀爐小巧玲瓏,不到鉛球大點,攜帶起來很方便,能輕松裝進口袋。
"咬破指尖,我往朱雀爐上滴了三滴血,它快速吸收了我的血液,散發著妖異的紅光。
"通過這段時間的喂養,我和朱雀爐之間的聯系,變得愈發密切了,操控起來也更加得心應手了。
"注視著朱雀爐,我只挑了挑眉,一道青色煙鞭唰地抽出,狠狠打在了床對面的墻上。
"墻上出現了一道狹長的血痕,緩緩消失一空,我注視著完好無損的墻面,感到非常滿意。
"煙鞭本就是虛無之物,不像三生指劫,它不會對沒有生機的物件造成殺傷,但殺人這塊,威力是一等一的!
"就連雪道長那般的人物,都擋不住一鞭!
"更何況,煙鞭用到極致,能擊碎厲鬼的陰身!當初舅姥姥就是用它,逼退了青房女!
"雖然無法真正殺死厲鬼,但這已經說明了煙鞭的不凡。
"我對煙鞭的掌控,還遠未達到舅姥姥的境界,而且青丘曾告訴過我,朱雀爐里蘊含的神通,遠不止煙鞭這一式。
"這件來自陰間的秘寶,和黑相術是同一級別的,其中蘊含的恐怖能量,目前也就發掘出了千分之一。
"外屋傳來安紅艷的腳步聲,我收回朱雀爐,只見安紅艷端著一個大鐵盤走進屋來,放到桌上。
"鐵盤里一半是切好的鹵牛肉,瞧這分量,足足有兩斤了,另一半是切片的紅腸,鹵雞七八個茶葉蛋。
"我這位女同學,對人是真實在啊。
"沒有主食了,吃點肉墊墊饑吧。"安紅艷有些難為情道:家里這兩天亂哄哄的,事多,沒法好好款待你了。"
"等奶奶的事忙完了,我帶你去市里吃大餐!"
"我抓著牛肉往嘴里塞:沒事,這就已經很豐盛了。"
"安紅艷又給我拿了瓶可樂:百事,你最愛喝的就是這個。"
"我沖她笑著:上學那會,你天天偷著給我買,想不到這麼多年過去了,又喝到了你買的百事。"
"安紅艷一聲不吭,低下頭去,就這麼一瓶簡簡單單的可樂,同時觸動了我們的內心。
"每個人都年輕過,每個人都愛過,少年時美好的東西,就讓它永遠留在少年時吧。
"有部稀缺的紀錄片,叫海石灣老趙,片中主角講過這麼一句話:
"人,活的就是個青春期,青春期一過,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