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來,如果真是一個吹噓賣弄之人,干嘛要給我們寫紙條閑得慌來找我們裝牛逼呢
"沒這樣的道理。
"總體而言,賴瞎子真是高人,我估摸著,他原本是想等我們離開餐廳后,才偷偷把紙條交給我們。
"之所以他在餐廳里就給了我們紙條,不過是看不得許德勝在洋人面前,賣弄自己的武功。
"說到賣弄武功難道
"老許,你真會武功"
"現在是聊我會不會武功嗎聊的是明天去博彥縣。"許德勝指著紙條。
"我說反正賴瞎子都寫了指示了,能怎麼辦,當然是相信他。
"行,明天一早就出發,我陪你一起去。"許德勝說道。
"我又問:老許,你是不是真會武功
"老許這狗日的,跟我裝起高手來了,不說他會不會,反倒是哼起了京劇調子:師爺說話言太差,不由黃忠怒氣發,一十三歲習弓馬,威名鎮守在長沙……
"呵,唱的還是定軍山。
"……
"從前的日子過的慢,車馬郵件都慢。
"長林去博彥縣,四百八十公里,做大巴車得兩天當年路修得不好,各種翻山越嶺,又顛簸又慢。
"坐綠皮火車嘛,也得一天半,慢也挺慢的,但舒服呀,找個臥鋪,躺著就到了。
"可問題來了,火車票不好買,尤其是臥鋪火車票,得夜里去火車站排隊買,連著買好幾個晚上,還多半買不到。
"沒辦法,當年火車列次真的太少了。
"后來郭東林在春晚上演了個小品,扮演一個愛吹牛逼的哥們,老跟朋友說自己有人脈,隨隨便便就能買票。
"于是好多朋友,都跟那哥們聯系,讓他幫忙買票。
"實際上,那哥們哪有人脈,火車票都是穿著軍大衣帶著小馬扎,夜里頂著寒風,挨餓受凍,排隊排來的。
"所以這小品,明面上講愛吹牛逼的哥們,實際上在諷刺當年行路難的問題。
"我不是那哥們,不愛吹牛逼,但我真的有人脈,咱有丁苓老師啊。
"丁老師是中專的教導主任,現在升副校長了,在長林市里,有頭有臉,搞幾張火車票,玩兒似的。
"我拿大哥大給丁老師打了個電話,講了我想買火車票的事情。
"丁老師有些忙,草草應下了這事,掛了電話后,沒半個小時,一個穿的確良"白襯衫的哥們,把票給我們送來了。
"一共三張,都是臥鋪票,連號的,把許德勝驚呆了,說我這是朝廷里有人啊。
"朝廷里沒人,但是有個好姐姐。"我收了票,又帶著許德勝一起,出門采購。
"坐火車一天半,得買點干糧飲用水,不用去火車上買,又貴又次。
"事情忙活完,精神有點疲了,回家后,打算先躺床上瞇瞪一會兒,結果剛躺下,就聽見有人敲門。
"我懶散著下了床,把門一打開。
"一個帶紅袖章的大媽,站在門前,還探著頭,往我屋里瞄了幾眼。
"大媽,你找誰啊"我問。
"大媽拍了拍胳膊上的紅袖章,問我:新搬來的吧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李勉,這幾棟筒子樓的都管我叫李大媽,主要負責筒子樓的安保巡邏水電衛生。
"她一說,我就明白了,大媽是來收衛生費的。
"筒子樓里,每家每戶出一兩塊錢,充當衛生費,集資請人,幫忙打掃樓道,順帶盯個梢,免得有些不三不四的人在樓里晃蕩。
"這屬于物業公司的前身。
"我問大媽:衛生費多少錢
"大媽豎起了右手巴掌:五塊!
"五塊的衛生費,老實說,貴了,但我現在還是做了幾波生意的,不差這五塊錢,掏出錢包付錢。
"大媽收完錢,眉開眼笑,話也多了起來,說一看我就是事業有成的小老板,花錢一點不含糊,就一個字,帥。
"不像樓下的吳老三,欠好幾個月衛生費了,天天躲著她。
"我也不慣著吳老三,打掃衛生的時候,就不掃他家的,我還沒事往他家門口扔點大醬罐子,熏不死他。"大媽恨那摳搜的吳老三,恨得咬牙切齒。
"我心說,這大媽可不好惹,老賤老賤的。
"行了,大媽,錢付了,你先忙,回見。"我說完要關門。
"大媽卻頂著門,讓我先別著急進屋,她說中午那會兒,有幾個鬼鬼祟祟的人,在我這層樓里晃蕩。
"你呀,好好檢查檢查屋里,看有沒有少東西。"
"別說,屋里還真有被人翻動的痕跡,比如說我的行李包,原本放在柜子里,如今卻安靜的躺在床下。
"我把行李包拉了出來,檢查了一下,存折衣服都在,沒丟什麼東西。
"可能是進來的小偷沒看上我的東西,懶得偷。
"沒被偷就行。"李大媽安慰我。
"多謝大媽了,筒子樓里有您,我就放心了。"
"那必須的嘛,往后放心上班,大媽給你看家護院!"李大媽說完就走了。
"我精神疲,把行李包拉好,塞回了床底下,話說,如果我這時候,鉆進床底下多看兩眼,就能知道,今天來我家晃蕩的,并不是扒手……而是個……打算要我這條小命的人。
"躺床上休息了一陣,我就開始炒菜,菜炒完了,去喊小叔許德勝吃飯。
"結果這倆人啊,一個比一個不省心。
"許德勝呢,他屋子關得嚴嚴實實的,敲門瞧了三分鐘,才應了我一句,結果他好不容易開了門,還只留條門縫,讓我在外頭再等五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