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莊就是農村專門用來盛放死人的屋子。
第59章 廟神
"義莊是農村專門用來盛放死人的屋子。
"誰家窮得叮當響,連埋人的錢都出不起,義莊會將尸體收錄,等到尸體攢得多了,埋到一起,集中下葬。
"之所以不收一具就埋一具,大體還是成本太高,義莊承擔不起,畢竟它是個公益機構,由農村家族里的有錢人,集資興建,而后出資贍養。
"這筆錢不太多,只能算夠用。
"作為存放尸體的屋子,義莊有它鮮明的特點,比如說門楣雙角,各掛一盞寫了義"字的白燈籠。
"漆黑木門上,會寫一個大大的白色奠"字。
"門口柱子上,通常會貼一幅對聯,內容大差不差。
"上聯一般是:義莊贍族顧生死,陽人勿近。
"下聯是:百年陰德歲寒堂,魂安莫歸故鄉。
"下聯比上聯多兩個字,叫高低聯",高的那一聯,代表尊敬之意。
"我們面前的義莊,除了這些古老印象,也有一些新時代的特征門口的柱子上,裝了兩個大春雷喇叭。
"左邊的喇叭,播放著梵音,也就是寺廟里念經的聲音,右邊的喇叭,竟然播放著國際歌"起來,饑寒交迫的奴隸,起來,全世界受苦的人……
"國際歌聽起來就有力量有精神。
"寺廟的梵音呢,也挺正氣的。
"可這倆曲子,交雜在了一起,莫名的讓人覺得陰森,再加上義莊原本就陰。
"我和許德勝站在義莊門口,就覺得陰氣彌漫得很濃郁,直往衣服的縫隙里鉆,打在我們的肌膚上,透體冰涼。
"一時間,我們哥倆踟躕了起來,猶豫著是否進這義莊。
"在出馬行當里,往往走錯一步路,便是萬丈深淵,再也回不了頭。
"謹言慎行,已經銘刻在了所有出馬仙的骨子里,一旦遇到陰氣彌漫之地,便激發了出來。
"但踟躕沒持續多久,我們還是進義莊了,出于對賴瞎子的相信。
"他紙上寫了讓我們進,我們就進吧。
"一進義莊,我們就能開口講話了
"我沒顧著先問問義莊里有沒有影像公后人,而是先噴了許德勝一句:老許,你不是懂武功嗎我們被那仨哥們劫道的時候,你武功哪兒去了
"我不等你嘛!"
"等我等我干啥"
"等你反抗,吸引著他們仨的注意力,我就施展武功,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人家拿槍指著我的頭呢,你讓我反抗你咋不去反"
"我反抗吸引他們注意力,你能降住他們嗎你也懂武功!"
"不懂!"
"那不就結了!我懂武功,所以只能你去反抗!"許德勝的邏輯閉環了,緊接著他還埋怨我:所以都怪你,你要是硬一點,咱能那麼輕易被人劫道嗎
"臥槽!老許啊老許,你在動物園里喂大象之前,是不是還去飯店里顛過勺,真是會甩鍋!
"就在我們倆爭辯的時候,義莊內傳來一陣咳嗽,似乎在抱怨我和許德勝的大聲喧嘩"。
"我詢聲望去,瞧見不遠處的地面上,陳列著一具又一具的尸體,當然,咳嗽不是尸體發出來的。
"在其中一具尸體的旁邊,蹲著兩個人,一個中年人,一個年輕人。
"中年人約莫五十歲,兩鬢有些斑白,身子佝僂著,讓原本高大的身體,顯得渺小了許多。
"他拿著一把毛刷,蘸了一些白花花的糊糊,在尸體的胸膛上刷動,白糊糊有一股子膠水味,是漿糊。
"旁邊的年輕人,二十歲出頭,長相怪清秀的,手里提著裝滿了漿糊的筒,很是好奇的打量著我和許德勝。
"我跟中年人擺手,算是打招呼,他沒理我,依然在做手頭的事情。
"反倒是年輕人理我了,他朝我笑了笑,說現在是義莊的工作時間,他爸爸做事很專心,所以才不搭理我們的。
"說到那中年人專心啊,他只是專心,并不是聾子,聽見我們幾人說話,抬起頭,沖年輕人努了努嘴。
"年輕人見狀,點了點頭后,把漿糊桶放在地上,起身來招呼我們哥倆。
"我叫馬小軍,他是我爸爸,叫馬千山,義莊是我們開的,你們有什麼事情,可以跟我說。"馬小軍手在衣服上蹭來蹭去,蹭掉工作時沾上的漿糊后,跟我握手。
"我笑呵呵的,說:請問,你們這有影像公的后人嗎
"這番問話,不但吸引了馬小軍,就連給尸體刷漿糊的馬千山,也忍不住抬起了頭,掃了我們兩眼后,給兒子發話:兩位是貴客,帶到后面廂房,好茶好酒伺候著。
"哎!
"馬小軍似乎很懼怕父親,但他這份懼怕跟常見的兒子怕老子"不太一樣。
"尋常人家的兒子,畏懼老子,頂天也就是聽話,父親說什麼是什麼。
"但馬小軍,聽完父親的吩咐,還給馬千山深深的鞠躬,九十度的那種。
"完事還直起身子,說了兩個字遵命"。
"就這父子關系,只怕舊社會都沒這麼講規矩的。
"馬千山腦袋微微搖晃,似乎在說我知道了",馬小軍這才把我們倆帶到了后頭的廂房里。
"氣氛有些低沉,許德勝是活躍氣氛的一把好手,他拉著馬小軍,扯開了話頭,說:你們義莊咋這麼多尸體
"博彥縣亂呀,一些小青年,家里窮都揭不開鍋,想靠給大哥拼命,賺點小錢,結果經常當街橫死,家里沒錢埋,就送到義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