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該怎麼做"陳三刀問我。
"恩……你真不去操心養父母為什麼活得好好的,人就沒了"我終于忍不住,還是多管了點閑事。
"陳三刀先是發愣,然后是發狠。
"他著眼睛,把我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后,兇巴巴的說:我真的很討厭別人管我的閑事……
"……但是,你確實該管管我的閑事。"
"他說完,一邊搖著頭,一邊落寞的說道:賭場不是我的賭場,背后有老板投資的,以前場子賺大錢的時候,多數都被老板弄走了,我才賺個三瓜兩棗。
"如今開始虧錢,呵呵……老板下了死命令,一個月之內,不把賭場的情況改善過來,就要收我的尸,這才過去多久,老板已經收了我不少利息了。"
"他說完,把右腳皮鞋襪子脫掉,展示給我看。
"我低頭一瞧,只見陳三刀的右腳,已經被砍了一半。
"腳掌斷口處的縫線,觸目驚心。
"這半只腳,是我交的利息,我的命和身體,都在人家手上捏著……你覺得我還有時間,為養父母悲傷麼也許再傷悲幾天,你就能在郊區外的松山江里,撈到我的尸體。"
"陳三刀苦笑,落寞的表情之中,藏住了多少無奈。
"陳老板,我知道你的難處了,不跟你矯情了。"
"我吩咐陳三刀:你現在要做的事情,是去打聽清楚你養父母為什麼而死,死在哪兒,埋在哪兒,尸體是否尚在,搞清楚了這些,給我打電話,我幫你出馬問路。"
"今天晚上,我打電話找你!"陳三刀說完,就拿出大哥大,開始托人詢問養父母的事情。
"我沒空在賭場里等,正好我饑腸轆轆,就跟小叔一起去吃賭場旁的飯館。
"剛出賭場,大哥把我們倆叫住了,說別在這兒吃,去他的場子里吃。
"吃完了,我接著給你們安排,捏腳泡澡搓背,把你們舒服透!"大哥笑呵呵的說。
"盛情難卻,我立馬同意了,準備去上大哥的車。
"大哥苦笑著,說他今天沒開車來。
"車在路上爆胎了,拉修理廠去了,我還是打出租車來賭場的。"
"沒事,打出租車是一樣的。"我笑呵呵的說。
"我們站路邊攔車。
"不過很難攔,路邊私家車絡繹不絕,可就是見不到出租車。
"好不容易看見幾輛,里面都坐了客人。
"這些客人也奇怪,都耷拉著腦袋,身體筆直的坐在座位上。
"奶奶個腿。
"坐個出租車都這麼嚴肅嗎
"大哥,實在打不到車,要不然,你去找陳老板借臺車"我詢問著:要麼我就不去你場子了,在這里隨便找點吃的,對付對付得了!"
"大哥面對我的兩個建議,充分的展現了什麼叫又倔又要面子"。
"他說不能找陳老板借車,丟面子,而且一定要去他的場子嘛,必須給我們安排。
"不就打不到車嘛
"沒事,等就完了。
"我們仨又吹了十來分鐘的寒風,終于,一輛出租車輕飄飄的開到我們面前。
"為什麼用輕飄飄"來形容一輛出租車呢
"因為在我的感受里,這車就是輕飄飄,停下來的那一瞬間,甚至車屁股都因為慣性,翹起來了。
"老板,去哪兒啊"出租車司機問。
"去銀谷夜總會。"大哥一屁股坐在副駕駛上。
"好叻!"出租車司機沖中央后視鏡望了一眼,檢查我們仨都上了車后,發車了。
"大哥屬于標準的大佬,大佬坐車有一習慣,只要車轱轆一響,立馬仰頭就睡。
"打鼾的那種。
"我和小叔還是來長林之后才坐過車,不太適應,只要車的汽油味一飄進來,就暈乎乎的,難受得很。
"司機是個熱心腸,他掃后視鏡的時候,瞧我們精神狀態不太對,就笑著說:老板,暈車啊抽根煙就好了,那位年輕老板,你手邊車門架子上,放著一包中華!抽一根唄!"
"我想要拒絕的,出門在外,陌生人的煙最好別抽,但小叔偏偏也沒帶煙,他神經大條,伸手就把中華拿到了手上,呼呼抽了起來。
"他自己抽還不算,拿了煙往我手里塞,說:安然,快點抽,我剛一抽,精神好多了。"
"我聽了,來氣,就我叔這粗心大意的德行,以前倒斗翻砂的時候,是怎麼活著回來的。
"越想越氣,我正要埋怨小叔,忽然瞧見小叔在跟我打眼色,怪模怪樣的瞧著中華煙。
"我心領神會,把煙拿了過來,抽出了一支,點上,吸了一口,立馬發現不對勁了。
"煙味很寡淡,咂摸不出滋味。
"仔細品,還能品出一股香油的氣味。
"這股古怪的氣味,讓我想起了幾年前,參加四老舅的葬禮,當時有個小伙伴,給我發了一根煙。
"我一抽,味道淡有香油味,就問小伙伴:你這煙哪兒來的"
"小伙伴笑呵呵的,說從靈堂貢品里偷出來的。
"我當時恨不得給他一腳,貢品里的煙,是給過路的大仙游魂抽的。
"他們抽過的煙,看上去完好無損,但實際上,已經沒了味道,再加上貢桌的香油熏染,就在寡淡的煙氣里慘雜了一絲香油味道。
"司機給我們這包煙,是死人煙。
"難道,他也是偷的貢品
"我立馬警醒,四周一瞧,發現車窗也不對勁。
"車窗是玻璃嘛,玻璃多硬啊,可現在,外頭的風一吹,玻璃竟然輕輕的抖動了起來,表面起了一圈圈水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