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完,心里更加堵得慌,
"師徒倆生前,多少有點風光,如今,卻憋屈死去,不得善終。
"尸體被人領走了吧"
"嗯,一個叫李辛木的人,替他們收尸了,我就想問問你,他們到底怎麼死的"
"額王小軍的祖上,是個有道行的人,他算到王小軍的事情,所以……"
"他來報仇了"
"汪莎問我。
"他祖上已經魂飛魄散了。"我說:先不聊了……"
"我估計汪莎還有很多問題要問,畢竟王馳龍老麻子,是磕死在局子里的,影響很惡劣。
"汪莎需要刨根問底。
"可她是個體貼的人,心思細膩,并不強行追問,只說:那惡人死掉就好,你先休息。"
"收了線后,我又給李辛木打了個電話。
"接通電話后,李辛木的背景,傳來許多響動吹啦彈唱客人聊天之類的。
"喂,白爺!"
"老李,王馳龍老麻子的葬禮,辦起來沒"
"我已經操辦好了,搭了靈堂請了一些江湖朋友觀禮,喪葬班子也請好了,市里頭名聲最響亮的。"
"那挺好,靈堂擺哪兒我也去觀禮!"我說。
"白爺……以王馳龍老麻子生前跟您的交情,您用不著來觀禮……"
"是啊,
"這倆人和我,不過是點頭之交,沒道理去觀禮的。
"師徒倆死得憋屈,我去看看他們!"
"李辛木哽咽著說:小白爺,您愿意來靈堂發送他們,是他們的福氣……我去接您!"
"……
"李辛木開車接我的時候,穿著一身女花旦戲服,水袖修長,鳳冠霞帔。
"老李,你咋穿這身"
"我原本不打算問,可車子開到半路,我實在忍不住,你幫兄弟操辦葬禮,穿著這樣,似乎不太合規矩。
"再說了,
"就算想穿,你穿個男青衣老生的戲服,是不是稍微合拍點
"白爺,我和老麻子,都愛看戲,喝點酒就愛唱兩段,高興了也要唱兩段。
"前幾年,我們倆喝酒聊天,聊到出馬仙大多沒個好歸宿,容易橫死,
"當時我們哥倆就約定好了,誰先走,誰就穿戲袍去對方靈堂里唱兩段,
"他最愛聽花旦,最迷市劇院的一位女花旦,
"我借來她的戲服,給我兄弟好好唱花旦,
"唱得我兄弟來生吉祥,唱得他有滋有味!
"好多人笑話我穿女人衣服,
"我不理會,
"我就想好讓兄弟,高高興興的走!"
"李辛木聊到傷心處,豆大的淚珠,滴落在方向盤上……
第171章 葬禮
"李辛木的淚珠,滴落在方向盤上,
"可他分明在笑,
"他怕我嘲笑他哭,
"男子漢大丈夫不該哭的,這是當時男人普遍的信條,他本能的想靠笑來緩解尷尬,哭笑的掙扎,使他更加痛苦。
"我嘆了口氣,拍拍他肩膀,說:老李,我累一天了,太困了!"
"困意來襲是個借口。
"我歪著頭假裝睡去,幾分鐘后,我甚至配合的打著呼嚕。
"我是不是真的睡了,對于老李來說,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只要閉著眼睛,失去對他的注視,他就能毫無阻礙的發泄心里的悲痛。
"李辛木他狠狠的哭,壓低了聲音去哭。
"聲音,甚至不如淚水滴落的聲音來得大。
"……
"到靈堂已是凌晨三點,
"按照長林的葬禮規矩,喪葬班子每隔倆小時,就得鑼鼓喧天的唱喏一頓。
"此時,還沒到唱喏的時間,班子的師傅,都靠在墻角打盹。
"老麻子王馳龍的至親們,以及前來吊唁的江湖出馬仙們在守靈。
"說是守靈,不過是在靈堂打麻將。
"李辛木瞧著這些閑散之人,肚子里有氣,但也沒發作,畢竟他管不了別人的事。
"他柔聲細語的喊來嗩吶師傅:老田,有客人來觀禮,起來吹一頓!"
"老田聽了,頂著困意,提起嗩吶,嗚咽嗚咽的吹了起來。
"我踩著嗩吶聲,走到王馳龍老麻子的棺材前,鞠了一躬,祝福道:小王老麻子,一路走好!"
"白爺,有您來觀禮,他們師徒算得上有臉面了!"李辛木指了指不敢再打麻將的出馬仙們。
"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問李辛木:老麻子和小王的葬禮,花了多少錢"
"七八千吧……"
"現在已經花了七八千,從明天到頭七,每天都得排流水席,還得請人抬棺進墳山,林林總總的費用,差不多得一萬五出頭!
"我算完了賬,跟李辛木說:老李,這是我的一點心意!"
"我從包里摸出了五疊鈔票,一共五萬塊。
"三疊是人民幣,另外兩疊是李紫煙跟我結賬的紙錢。
"錢是我在家里準備好的。
"這三萬,算我出的收山錢,把老麻子葬禮,搞得風光一點!
"這兩萬,是鬼差使的紙錢,燒掉它,他們倆上路用得著!"
"李辛木沒收錢,抱拳說道:白爺,你出收山錢干嘛呀他們也不是白門弟子。"
"在老年間,立了山門的出馬仙,稱作山主",只要門下弟子一旦退隱江湖,就會給他們一筆收山的錢。
"橫死,也屬于退隱江湖的一種。
"山主需要出錢,替橫死者操辦葬禮。
"我執意把錢推給李辛木,說:老麻子以前是白門弟子,雖說我把他逐出白門了,但是……還不興我反悔啊"
"李辛木聽完,先是錯愕,然后是高興,跺著腳,激動的說:興!興!"
"把錢收下。"
"李辛木接了錢,我又走到靈位前,把老麻子的靈牌拿在手里端詳。
"靈牌正面寫著先夫張俊麻之靈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