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到底是替誰的罪？他要保護誰？」

6

指尖被捏得發白，我強忍住心中的不安，嗤笑一聲：「丁警官，你們比我更適合去寫小說，想象力真豐富。」可是眼淚卻不自覺地滾落下來。

林曉的聲音陡然提高：「顧清，周尋去世前一個月曾經帶你去見過玄渡大師，有人看見你們曾經發生過激烈的爭執，同時周尋死的當天，有人在清水寺看到過你，可是你卻跟我們說，當天你在家睡覺，從來都沒有出過門。」

「為什麼要作偽證？」

「一個月前到底發生了什麼？」

「如實招來！」

我仰起頭，白熾燈一晃一晃的，晃得心里悶悶的，「你確定要聽嗎？林警官？」

這次換成他失語了。

7

「準備來說，這不是我第一次見玄渡大師，很多年前我就曾經見過他，但是不是在現實之中，而是在報紙上，一則關于殺人犯雨夜殺人后逃亡的新聞。」

「玄渡就是那個殺人犯，或者我該叫他出家前的名字——張寂。」

「你也知道我是個寫懸疑的小說作者，為了獲得靈感我會看各種各樣的殺人新聞，張寂殺人案我印象很深刻，原因是張寂殺人之前是個武警。」

「張寂有一個青梅竹馬的愛人，他們準備結婚，但是愛人于暴雨夜被奸殺，兇手被抓捕歸案。」

「殺人償命，這一切本塵埃落定，可是兇手家里有權有勢，他們利用手中的權勢讓另外一個人替了罪，真正的兇手卻好地活了下來。」

「張寂想不明白呀，為什麼呀？為什麼殺人不用償命？」

「為什麼為非作歹之徒，可以光明正大地生活在陽光里？」

「一面是信義，一面是愛人，張寂很快做出了決定，辦理了退伍，并于一個雨夜親手殺死傷害自己愛人的兇手。」

「他逃走了，內心的糾結時刻折磨著他。」

「他走了許多許多的路，最后他來到了茯苓鎮，并決定在這里落腳，因為他的愛人就叫作茯苓。」

「他在此處建了一座廟，取名清水寺，自己搖身一變成了遠近聞名的玄渡大師。」

我的故事說完了，林曉和丁慈難以置信地看著我。

「一個月前，我勸他去自首，可是他不肯，于是我們之間發生了激烈的爭執。」

「不對！」林曉下意識地否定，他總是這樣，我見到他的第一刻我就知道這是個性急如火的警察，說實話他本不該當警察，但是茯苓這個小鎮并不講究這些。

「不對，不對。」林曉低頭翻開桌上的紙張，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

「是的，不對，你說的跟《黑影》里的配角寺廟大師福恩背景一模一樣！」丁慈率先拿起書，扯開那一頁揚在我面前。

「你還是在作偽證！」

「顧清，別怪我沒提醒了，作偽證按照我國刑法是要判三年刑罰的。」林曉惡狠狠地瞪著我。

我嗤笑了一聲，笑容越發燦爛，「林警官，丁警官，你們聽過一句話嗎？」

「故事都是來源于現實！你怎麼知道我寫的是故事，還是刻畫的現實。」

8

我被看押了起來，雖然按照正常的程序，他們根本就沒有理由抓我。

但是這里是茯苓，是一個人口只有幾十萬的小鎮，超出法律以外的事情很容易發生。

沒人會指責什麼，不過他們也沒有為難我。

我只是被安排住在警察局，限制了人身自由。

依著這樣，我還是聽到了傳聞。

世界上沒有不漏風的墻，警局也是。

玄渡大師自殺并認罪的事情傳了出去。

他們都在說：「周尋那媳婦一看就是個紅顏禍水，迷惑了一個又一個。」

「八成，他倆是搞在一起去了，合計著一塊把周尋給殺了。」

「玄渡也是個癡情的，寧可自己死也要替那個狐媚子頂罪。」

也有一部分，信佛的，大罵那些傳謠的人：「你們胡說，玄渡大師是遠近聞名的高僧，怎麼會和那個破鞋搞在一起，那個破鞋的眼睛是下垂的，跟狐貍一樣，我看呀，就是狐貍精轉世，專門迷惑男人。」

「誰娶了她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霉。」

……

丁慈經常來看我，總會寬慰一番：「師娘，你別放在心上，鎮上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都會被傳得不成樣子。」

我咬了一口饅頭，笑了：「我怎麼會放在心上呢。」

畢竟很多年前，我聽到的謠言比這個更嚴重。

后面半句話我沒說。

丁慈拍了拍我的肩膀，起身要走。

我叫住她：「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墻，丁慈你喜歡你師父吧。」

丁慈的腳步頓住，指尖緊緊地貼著褲腿，身體有一絲的顫抖。

埋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突然被曝光在陽光下，偽善的外表也就再也無法保持完美無瑕。

「所以呀，我想問丁警官，關于警局的審訊信息是誰傳出去的？」

「是一直恨我的林警官，還是表面對我關懷備至，一口一個師娘，背地里卻希望我去死的丁警官？」

丁慈說她從我的眼中看到了恨，我也何嘗不是。

她回過頭看著我，眼中不再是澄澈，「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我笑了，「第一眼呀，周尋帶著我見他那位可愛的小徒弟的第一眼，我就意識到你喜歡他了，而且我還知道你恨極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