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會有個很美好的未來,但是 19 歲那年發生了變故。」
「孫燕的母親無可救藥地愛上了一個 30 多歲的搖滾青年,并且懷了孕。」
「那個年代女性未婚先育是要被人戳破脊梁骨的,所以孫燕的母親與搖滾青年私奔了,她父親因氣血攻心去世。但是這一切她并不知道,依舊沉寂于愛情的喜悅之中,可惜這種喜悅并沒有持續多久。」
「搖滾青年殘暴,好色的本性被暴露,在孕期他出軌,孫燕的母親歇斯底里,卻遭到毒打。彼時她已十分后悔沒有聽母親的話,但是又害怕母親指責,不敢聯系家里……」
「想著或許生下孩子就好了,可等她九死一生生下了女兒后,搖滾青年反倒是越發大膽,經常帶著其他女人回家,在一次次的爭吵之中,她心死了,投河自盡……」
「自盡前她給母親送去了一封信,信里拜托母親要照顧好自己女兒——孫燕。」
「那個已經 60 歲的老太婆拿到信的那一刻就坐車到了南方的小鎮,用刀抵在脖子上,威脅搖滾青年,如果不把孫女給自己,就死在這里。」
「搖滾青年不想惹事,讓老太婆帶走了自己的女兒,孫燕。」
「孫燕跟著外婆度過了一個美好的童年,一切的變故發生在她 13 歲那年,外婆去世了,搖滾青年來到了外婆和她的家,將她帶到了南方的小鎮。」
「孫燕開始在小鎮上的中學讀書,在那里她遭受到了嚴重的校園暴力。」
「她長得白,性格文靜,學習好,很受老師喜歡,于是那群鎮上的孩子開始欺負她,說她裝,說她跟她媽一樣跟野男人跑,說她戴著的蝴蝶結是在嘲諷鄉下人……」
「孫燕一直都忍著,想著好好讀書,考上高中就好了。」
「她的忍讓換來的是變本加厲的暴力,有一次她被幾個太妹堵在巷子里教訓,一個少年出現在她面前,趕走了太妹,朝著她伸出了手。」
「她以為那是求救的手,卻不想再一次被拉入深淵。」
「少年說喜歡她,讓她做自己的女朋友,他保證沒人再欺負她了,孫燕不肯,于是換來了一輪又一輪的折磨和毒打……」
「少年看著太妹抓住她的手腕,打她的巴掌,看著他們將她的頭按進廁所的水池里……」
「后來少年將她帶到破舊的倉庫里,他要看到這個城里的人如何才能低下頭……」
15
「后來發生的事情,你們應該也聽說過。」
「1992 年,茯苓中學,發生了學生殺人事件,一個人將另外一個人殺了,死去的人叫作周尋,而活著的叫作方宇。」
「周尋,是孫燕在外婆家的好朋友。」
「他攢了一年的錢坐火車從北方來到小鎮,看望孫燕,卻看到孫燕踉踉蹌蹌地從倉庫里走出來。」
「14 歲的少年問孫燕怎麼了?孫燕讓他滾,滾得越遠越好。」
「周尋確實走了,但是不久后又回來了。」
「他找到了方宇,想替孫燕報仇,卻被方宇殺了。」
故事到這里結束了。
作為故事的主角,我卻對此一無所知,腦子里一片混沌。
我不記得了,什麼都不記得了。
這像是另外一個人的故事,從第三方角度來聽,有個很明顯的漏洞。
「按照你說的周尋早在 10 年前已經死了,那警察局里的周警官又是誰?是鬼魂嗎?」林曉反問道,只要碰到周尋的事情,他的腦子都轉得很快。
「林警官,這個世界上并沒有鬼的存在。」
是呀,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鬼,我抬起頭看向陳舟:「陳醫生,您覺得一個人可以忘記前塵往事,用另外一個人的身份重新生活嗎?」
陳舟沉默了片刻,「理論上是成立的,當一個人心里承受的壓力過大時,會延伸出另外一種人格,科學上這叫作第二人格,兩個人格之中互相獨立,記憶并不共存,也可以說是換了另外一個身份生活。」
「你們什麼意思?周尋有雙重人格,誤以為自己是死去十年的周尋。」
「不。」丁慈臉色慘白,手掌撐在床上,「他們是一個人。」
「1992 年,茯苓中學殺人事件,死去的是周尋,活下來的是方宇,但是在十年后,原本已經死去的人卻活了。」我的聲音沉甸甸的,「我可以告訴你周尋死亡的真相,但是你們要重新調查 1992 年茯苓中學殺人事件。」
「你現在是看到的是現實還是幻境?顧清。」陳舟問道。
我沒說話,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林曉。
「顧清,我看你是瘋了,這個世界上哪里有那麼多替罪案,你當法律是一紙空文嗎?」
「那張寂殺人案,怎麼說?林曉你親自去調查的。」
林曉不說話,許久后,他沉吟道:「顧清,你是懷疑方宇在殺人后接受不了重大打擊,衍生出了周尋的人格,代替周尋活了下來吧。」
「但是這不可能,因為方宇早在九年前就死了。」
16
「方宇從少管所出來后,家中發生了重大火災,一家三口全都葬身火海,這件事也在報紙上刊登過。」
在警局的審訊室內,林曉將當年的卷宗放在我面前,我瞥了一眼,笑著道:「這就是你所謂的真相。
」
「你們警察就是這樣敷衍調查案件的,尸骨燒成了灰,你們怎麼確定那就是方宇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