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如果李愛國能動,兇手無論如何也沒辦法只一下,剛好就扎準進心臟位置,而在身體其他地方不留下任何傷口。即使兇手真就運氣那麼好,李愛國被扎后的幾十秒時間內,還是有反抗能力的,不可能沒有任何打斗的跡象。下午我去看過李愛國尸體了,我發現他的耳朵根下方的臉部位置,有一小塊燙傷的痕跡。我跟陳法醫討論了一下,應該是兇手拿了一根高壓電擊棍,先用電擊棍擊昏李愛國,再對準心臟,用槍刺一下扎準。當然了,死亡到今天下午已經過了大半天時間,所以法醫沒法兒通過體液鑒定李愛國死前是否受了電擊,這是我們的推斷,也是最有可能的推斷。”
會議室里頓時唏噓一片,因為在這個普通的縣城,從來沒遇過有人行兇,先用電擊棍擊昏受害者,再直接往心臟上扎上致命一刀。
普通的刑事殺人案,大多是失手殺人,即便是有預謀的報復性殺人,手段也很粗劣,兇器往往是斧頭、榔頭、尖刀等。
用電擊棍先擊昏,再造成能瞬間死亡的致命傷,這種手法很干脆,而且留下的作案痕跡也最少。
高棟道:“基本的案情介紹到這里,現在暫時沒有人證物證,我們對兇手的年齡、性別、體貌特征也一無所知,大家對這個案子有什麼看法都提出來吧,集思廣益。”
高棟的骨干科員張一昂道:“兇手殺人后,沒拿錢物,說明是仇殺。我認為可以從死者的社會關系角度入手。”
底下又議論開了,紛紛討論誰跟公安局副局長有仇。
一說起來,跟李愛國有仇的人可就多得去了,但到要殺人泄憤的仇恨,似乎一下子想不出來。
另一個老刑警有不同意見:“我看,兇手在擋風玻璃上留下了那幅字,也不一定兇手和死者有仇,可能是個仇視社會、報復公務人員的貨色。”
高棟插了一句:“殺夠局長一十五,局長不夠科長補。”這話再次從他口中說出來,會議室里雖都是經驗豐富的老警察,他們仍感到一種不寒而栗的陰霾感。
高棟冷哼一聲,道:“兇手口氣很大,這事震動省市兩級領導,領導擔心按兇手的口氣,還會作案。我不管兇手是不是仇視社會,總之,我們必須盡最快速度把他逮捕歸案!”這番話說得擲地有聲,大家都知道,這案子一冒出來,所有人都背負了沉重壓力。
其實現場壓力最大的不是高棟,而是局長郭鴻恩。
因為按照公安系統慣例,命案必破。
凡是出了命案,沒有破獲的,主管負責人很可能被調崗。即便不被調崗,未來幾年想要升遷,也是麻煩重重。
而這次是個特大命案,更是必破無疑。如果最后破不了案,高棟雖是督辦,但因為他只是協辦,所以背負的責任還小些。但郭鴻恩作為轄區的負責人,根本躲不過去。他本是廳里下派掛職鍛煉積攢資歷,此前沒有破刑事大案的經驗,現在只能將全部希望寄托在高棟身上了。
高棟掃視大家一眼,緩和了下語氣,安慰道:“大家也不用緊張,現在咱們分析案情還剛開始嘛,不要給自己增加壓力,繼續接著說吧。
我認為說兇手是為了報復社會有可能,兇手和李愛國有私仇,也有可能,那幅字是為了轉移我們注意力,讓我們偵察角度轉向那些仇視社會的分子。這兩種可能性,暫時還沒法兒確定。”
張一昂道:“我認為現在最大的疑點,就是李愛國車子開到鳳棲路時,快到家門前了,為什麼會停下來,而且又讓兇手上車了,并且他對兇手的舉動沒有提防。”
高棟點頭道:“不錯,這是個關注重點。按照咱們開車習慣,半夜開到一條人流量小的路上,有什麼情況會促使人半路停下車?”
一人道:“到路邊上廁所?”
隨即有人反駁:“都快到家了,怎麼可能就差一兩分鐘憋不住?”
高棟道:“更為古怪的是,李愛國居然讓兇手上車了。你們半夜開車到路上,有什麼情況會讓車外的人上車?”
張一昂道:“兇手是李愛國的熟人?”
高棟道:“不能百分百斷定,但這種可能性比較大。”
局長郭鴻恩道:“看來還是要仔細調查李愛國的社會關系。”
高棟道:“這是一塊工作。另一塊工作,從兇手的精心準備看來,兇手是提前在路上蹲點,守著李愛國回家的。而案發現場情況判斷,兇手只有一個。現在問題是,兇手怎麼會知道李愛國昨晚會晚回家的?有三種可能:第一種情況,昨晚和李愛國一起打牌的朋友中,有人是同伙。第二種情況,兇手有幫兇,在跟蹤李愛國,而兇手則提前埋伏在鳳棲路上。第三種情況,兇手為殺李愛國已經踩點跟蹤很多天了,對李愛國的行為習慣非常了解。
昨天他已事先跟蹤過李愛國,知道他在酒店打牌,回來可能挺晚,所以提前埋伏在了鳳棲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