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知道,陳進從來沒做過半件違法的事,他甚至從小到大都沒見過陳進打架。一個從來都是合法公民的家伙,一旦開始瘋狂,只會是愈加瘋狂。
他早晚會落網的。
徐增對這一點并不懷疑。
他雖然仗著自己的知識技術,不露面就殺了人毀了錢,可這不也直接把犯罪動機暴露了嗎?不光犯罪動機,也把他的化工背景也曝光了。
警察遲早要關注他了。
不過如果陳進真的落網,自己會不會也被他拖累進去?陳進犯的是槍斃大案,一旦落網必死無疑,沒必要拖累自己,但難保呀,進了警局,不是陳進想不招就能不招的。
如果供出自己是……某種意義上的幫兇,后果很可怕!
要不要現在就向公安舉報是陳進干的?可這樣一來,自己是知情人兼某種意義上的“幫兇”不就顯然成事實了?為什麼之前不舉報,等案發事情鬧大了才舉報?自己的前途也算毀了。
但現在不舉報,等將來陳進落網后呢,自己能推脫得一干二凈嗎?當時覺得陳進只是在開玩笑,根本沒想到他真會去犯罪,所以也沒料到江家的案子真是他干的。
這事情可真夠棘手的。
正當徐增坐在辦公室里猶豫不定,電話響起,一看是刑偵隊的林杰,接起打招呼道:“林隊,你好啊。”
“徐科,你現在在單位嗎?”
“在啊,什麼事,又有新案卷?”
“不不,也沒什麼大事,就想過來跟你聊聊一些東西,你這邊現在方便嗎?”
徐增頓時心頭一驚,不是為工作的事,聊一些東西?這麼快就找上自己,不可能吧?只好強行鎮定,道:“好的,我今天手上沒什麼工作。”
“好的,那我過會兒就到你們單位見。”
掛完電話后,徐增心神不定。林杰這幾天一定是在忙于江家案子的事,來找自己聊些東西,肯定也是跟江家案子有關的。
難道陳進這麼快就被鎖定目標了?
不會吧。
待會兒該怎麼說呢?
我算知情人嗎?
知情個屁!他馬上把自己這想法否決。
“沒錯,陳進和我是多年的同學,算得上發小兒的朋友。可他要殺人,會事先跟我這檢察院的人說?就算他真跟我說了,他還沒殺人,我難道要舉報他有這想法?我怎麼知道他是不是在開玩笑。我跟他十年沒見面,就算我知道王麗琴母子被害的事,我又不是神仙,我怎麼會猜到是他干的?”
幾秒鐘的工夫,他就想好了全套說辭,把責任推得干干凈凈。“如果陳進你真被盯上了,我顯然救不了你的,我只能自保逃脫干系,你可不要怪我不講義氣啊。”
他又想起了中學那回被‘拖拉機’收保護費,陳進喊他快跑,他就不講義氣地一個人跑了。
事情總在輪回,現在又是一樣的遭遇?
他嘆了口氣,舌頭發干,倒了杯水喝下。
十分鐘后,林杰到了檢察院,徐增和他常有業務往來,私交不錯,帶他到旁邊一間小會議室里,客氣地招待著。
林杰客套一番后,就開門見山說了:“江平老婆和兒子被殺的事你知道吧?”
徐增點點頭:“當然,這事誰不知道?”
林杰笑了笑,道:“你對這事怎麼看?”
怎麼看?徐增心頭一緊,握了握水杯,道:“咱們這是算私底下聊,還是怎麼樣?”
“當然是私底下聊,你不要見怪,我這就是了解下情況。”
“為什麼找我?”
“聽說你和甘佳寧是大學校友,這些年也有點來往吧。這案子我們老大判斷跟何家有關。”
徐增故作驚訝道:“你們該不會懷疑我殺了人吧?”
林杰忙笑著否認:“怎麼會呢,實話說,殺江平妻兒的家伙,是仇殺,而且用了不少化工的技術,所以老大推測兇手是甘佳寧的熟人,你是甘佳寧的朋友,所以來了解一下她的人際關系。”
“哦……原來是這樣。”徐增稍微放下心,道,“既然咱們倆是私下聊,那我也拋開我身份的立場,我只能說殺得好。”
林杰微微一愣,隨即尷尬地笑笑:“你這說法跟我老大簡直一模一樣。”
“哦?王局也這麼看?”
林杰道:“說實在話,我心里也在說殺得好,咱們都知道他們平時什麼德行。不過說歸說,案子還是要破。這次兇手用的化工技術非常專業,甘佳寧又是化學系出身,我們老大懷疑這兇手是甘佳寧的熟人,替她報仇來的。”
徐增笑著道:“幸虧我是學法律的,壓根兒不懂化學這麼高深的學科。要不然,我住在這縣城,又是甘佳寧的校友兼熟人,豈不是第一個要懷疑我?哈哈。”
林杰道:“情況就是這樣,你跟甘佳寧熟,幫我想想,哪幾個人和她關系好,又是搞化工的。”
徐增無奈道:“這我還真不太清楚,她們系的人過去讀大學時我認識一些,現在都過去十多年了,據我知道,他們系在金縣的就甘佳寧一個吧,其他人都天南地北的,這些年我沒什麼聯系,實在想不起來。”
“甘佳寧結婚前,做了幾年的化工研究工作,你知道嗎?”
“知道一些。”
“她工作中有什麼特別要好的人,或者是愛戀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