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完成后,騎電瓶回到建業路,再次把電瓶車放進汽車里,再開車離開。
兇手開的是哪輛車?
這點無法判斷,可能是貨車,也可能是家用轎車。
那輛電瓶車模樣小巧,放到轎車后備箱里沒有一點問題。看著重量也很有限,成年男子完全搬得動。
那麼這個時候的調查又該如何繼續展開?
專案組例會上,所有刑偵骨干都在看著高棟,等他給下一步的指示。
高棟掃視了所有人一眼,并沒說話,而是點起了一支煙,抬頭望著天花板。
江偉道:“老大,現在有一點很明確,兇手只有一種可能把電瓶車帶到建業路上,又不經過監控,就是用汽車載過來。”
高棟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這個結論他去建業路上看了會兒就想明白了。
江偉繼續說:“那麼表明,兇手一開始是駕駛一輛汽車來到建業路上的,這輛汽車一定會被監控拍下。兇手犯罪完成,騎著電瓶車回到建業路后,把電瓶車放到汽車里,然后再開車離開。只要我們統計兇手來到建業路前一小時內,進入建業路的車輛;以及兇手最后回到建業路,此后一小時內,離開建業路的車輛,如果哪輛車兩次都出現在監控里,那麼可能性就非常大。我估計重復出現兩次的車輛不會很多,只要一輛輛排查,很快能鎖定目標。”
高棟點著煙,看了眼江偉,吐口氣,依然沉默不語。
大家等了好久,高棟始終是這副表情,對江偉的判斷既不肯定,也不否定,看得大家都心急如焚。江偉忍不住道:“老大,你看,這辦法怎麼樣?”
高棟深深吸了口氣,道:“兇手未必像你想得這麼簡單呢。”
江偉表情尷尬,不甘道:“那……那還能怎麼樣?”
高棟看了所有人一眼,道:“你們有沒有注意一個細節,路上的監控顯示,兇手在騎電瓶車時,他是戴口罩的。兇手進入單元樓時,單元樓門口的監控拍到他那時并沒戴口罩,只戴著帽子,因為他沒抬頭,所以依舊沒拍到他的長相?”
張一昂不解問:“這個能說明什麼?”
“細心,極其細心!”高棟沉聲道,“如果你從單元樓上下來,遇到一個人戴著口罩,你會不會多看幾眼?一定會。咱們是南方地區,室內戴口罩會顯得很奇怪,對吧?你多看他幾眼,雖然不一定會記住他的外貌特征,但至少你注意到過這個人了。兇手不想被任何人注意,所以他進入單元樓時,寧可摘下口罩。這樣一來,就算你下樓剛好遇見此人,你沒有理由會去注意這個看上去一切正常的陌生人,更不會對他的外貌留下印象。就像你早上出門第一個遇見的人長什麼樣,此刻你百分百想不起來。”
高棟頓了頓,繼續道:“所以,兇手對人的心理觀察得很仔細,他知道進入單元樓后,不戴口罩反而更安全。但另一方面呢,他路上騎電瓶車為什麼要戴口罩?因為這個季節,騎車上路戴個口罩太常見了,騎車時,你并不能保證一直是低著頭的,比如對面來車,你要避讓時,忍不住抬頭了,此時,剛好前面有個監控把你拍下來,這不就完蛋了?所以,他騎車時,必須戴口罩。”
江偉道:“老大,或許兇手壓根兒沒想這麼多,這只是他的習慣呢?”
“不不不,”高棟搖搖頭,“犯罪時人都有一種害怕的心理,想尋找遮掩物掩飾自己。犯罪時戴口罩不奇怪,奇怪的是他犯罪前戴了口罩,真正執行犯罪時,反而敢脫掉口罩。換成一般的罪犯,進入單元樓時,內心會比在路上更懼怕,更擔心被人記住長相,決不會摘掉口罩。從上一回的玻璃膠上我就看出這兇手格外細心了,會想到五樓粘玻璃膠干擾我們的判斷。這次他脫、戴口罩的細節,雖然很不起眼,但更說明對手不是一般罪犯。”
江偉點點頭,他相信高棟說的兇手是個極度細心的人,但轉念一想,又有不解:“可是,老大,他戴不戴口罩和我們查監控的汽車有什麼關系?”
“你剛才分析的,只是兇手把電瓶車運到建業路的一種可能,而且是最簡單的可能性。”
“難道還有其他可能?”
“你能肯定殺胡海平的兇手是一個人?”
“這……我們只看到這一個人啊。”
高棟道:“所以我們的結論只能是至少一個人。有沒有其他幫兇?不得而知。如果有同伙呢?那麼把電瓶車運進建業路的汽車可能有兩輛了。把電瓶車運進建業路是一輛車,犯罪后同伙開了另一輛車,把電瓶車運出了建業路。這種情況怎麼查?”
高棟繼續道:“此外,就算兇手只有一個人,他也未必就按照你說的做了。他駕駛著裝有電瓶車的汽車,開進建業路,未必在接下來的一小時內就會拿出電瓶車,開進胡海平小區吧?他有可能在路上停了幾小時,也有可能是他前一天,或更早幾天把車開進來停在路上,直到星期天才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