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年高棟還是市局處長時,有回下基層辦案,當地一位副縣長不曉得高棟背景,當眾沒給他面子,結果不到半年被雙規,據說是高棟下的黑手。邵小兵活著的時候,尚且不時討好高棟,江偉更是對他唯命是從,縣局幾個相關單位對高棟的任務指派不敢絲毫馬虎,如今邵小兵已死,邵聰上回還斥責高棟,現在高棟專注破案沒心思計較,但以后破案后高棟來個秋后算賬,邵家的把柄這麼多,他如果想干什麼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就算邵家上面也有人,可高棟又不怕邵家的這點關系。而且高棟業務水平高超,省市兩級都對他仕途的未來行情一致看漲,好些表面級別比高棟高的領導這幾年都來主動拉近關系,萬一高棟幾年后到省里甚至更高級別擔任要職,鐵了心要對付邵家,那就糟透了。
邵聰經家族中人提點,幡然醒悟,對當日的冒失深感后悔,所以今天一大早就趕到家門口,給看守自家樓下的警察送煙,希企為自己說好話。
高棟人馬一下車,一名看守的警察就上來道:“老大,邵聰按你的吩咐,一早就到了。”
高棟點點頭,沒說什麼,徑直朝單元樓走去。
門外候著的邵聰馬上跑上前,滿臉笑容討好:“高局,對不起,我年紀小,父親剛去世,母親又失蹤,前幾天情緒差,出言冒失,懇請你原諒。”
高棟冷笑一聲,隨即伸出手拍拍他的肩,道:“沒事,我理解,上樓吧,等下或許還有幾個問題要問你。”
邵聰頓時一陣感激涕零,連忙跟著高棟上樓,主動開關電梯,迎接高棟進出。
打開房門,現場一切都如上回一般保存完好。
高棟掃視幾眼,對邵聰道:“上回讓你瞧瞧家里有什麼地方不對勁,看出什麼了嗎?”
邵聰指著沙發:“那里少了個坐墊,隔一個坐墊的沙發下面破了,聽刑警說是被匕首扎破的。”
高棟點點頭,看向陳法醫道:“坐墊少了一個是重大疑點,看來問題還是出在沙發上。”
陳法醫走過去,把另外兩個坐墊都拿起來,指著另一頭扎洞的地方道:“可是我這邊除了判斷是匕首扎的洞外,其他線索都查不到。”
“里面的填充物拆開來看過也沒問題?”
“看了,填充物完好。倒是另個沙發也有個破口,但鑒定結果和案件無關。”
“是這排沙發?”高棟指著這套L形沙發另一邊上的一排四座沙發,這排沙發正對著房屋的門口。
“那里下面有個指甲蓋大小的破口,應該是過去弄破的。”
陳法醫搬開四座沙發的第二個坐墊,下面靠里位置有一個拇指蓋大小的地方用黑色膠帶紙貼著。在這套黑色的真皮沙發上,貼著一塊拇指蓋大小的黑色膠帶紙,一時間還不容易發現。此時膠帶紙半敞開,顯然是警方此前撕開調查過。
高棟走過去,戴上一副膠皮手套,小心地撕開膠帶紙,放到一邊,隨后手指伸進洞里,掏了一陣后,挖出一塊小海綿,這就是沙發基座里的主要填充材料。
高棟看了眼邵聰,道:“你家沙發這里原來就有這個小洞嗎?”
邵聰茫然搖頭:“我不知道,也許有吧,但這種小事我爸媽也不會告訴我。”
高棟想了想,問陳法醫:“這塊黑色膠帶紙好像是裝修用的那種吧?”
“對,修水管也用這個。”
“你認為這跟案子無關?”
陳法醫猶豫著回答:“嗯……想不出能和案子有關。”
“這里的填充物也沒發現問題嗎?”
“我們挖了幾塊海綿帶回去,沒鑒定出有問題。”
高棟想了想,道:“這房間里你們有找到黑色膠帶紙嗎?”
“這……這沒找過。”
高棟轉頭問邵聰:“你家一般家里的工具箱放哪兒?”
邵聰馬上跑進廁所旁邊的雜物間,搬出一個工具箱,打開道:“都在這里。”
高棟朝里面打量,那兒放著榔頭、鉗子等五金工具,一旁,還放著一卷黑色的膠帶紙。
高棟拿起這卷膠帶紙,看了一下,和沙發上的膠帶紙是一樣的。隨即,他拿起貼洞的那片指甲蓋大小的膠帶紙,比對到手里的這卷上,看了幾眼,面色悚然動容,隨即面容恢復正常,打發邵聰先離開屋子,他和法醫還要進一步勘測。
等邵聰走后,高棟道:“老陳,你看,貼洞的這塊膠帶紙和這卷膠帶紙的切口完全吻合!”
陳法醫看了幾眼,點頭道:“是的,完全吻合。”
高棟盯著他的眼睛,道:“也就是說,這卷膠帶紙,上一回使用的時候,正是撕下了這一小截,貼到了沙發的洞上。”
“是的,可是這……這也說明不了什麼吧。”
“你不覺得巧合了點嗎?”
“什麼巧合?”
“問題就是沙發上。這房子里一切完好,唯獨沙發少了個坐墊,并且有幾個匕首扎破的洞,我們的調查重點自然而然就落到了少一個坐墊和幾個洞上。但除了這兩個以外,沙發還有個指甲蓋大小的洞,這點過去一直被我們認為與案件無關,基本無視它的存在。
沙發上面,平時一直放著真皮坐墊,如果有意外損傷,也是坐墊弄破了,坐墊下的部分怎麼會弄破呢?并且,這個破口不是沙發剛買來時就有的,如果沙發買來就有個破口,主人一開始沒發現,后來看到了,邵小兵貼個膠帶紙,這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