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的生活里最近這段時間以來,有沒有什麼不同尋常的事情發生?”
“都這樣了,還能怎麼不同尋常!”她痛苦地說了句,聲音并不響,但聽上去很難受的樣子。
“好吧好吧,”張一昂無奈點頭,從桌上抽了幾張紙巾,塞給她,安撫了一陣,又說讓她控制情緒配合他們的調查,對她,對他們的工作都有好處。費了好大勁,終于讓她停下不哭了,張一昂接著似是無意地問,“你們家房子看起來挺清爽的,這有多大?”
“七十六平。”
“哦……挺貴吧。”張一昂東張西望,顯得漫不經心地問。
遺憾的是,蘇春伊在一旁低聲抽泣著,沒理他。
無奈,他咳嗽一聲,道:“你們這房子按揭的還是全款的?”
“問這個做什麼?”蘇春伊仿佛有些警惕地看了他一眼。
“不,隨便問問,”他轉換了一個話題,“那件事……嗯……我們還想再做進一步調查。在那之前,你有沒有注意到林小峰接觸過什麼人,或者和什麼人有比較密切的聯系?”
“他……我不是很清楚。”
“怎麼會呢,你們是夫妻,應該會了解他的一些生活細節吧?”張一昂說這句話時刻意加重了語氣。
“這……這很重要嗎?”蘇春伊終于停止了哭泣,看向張一昂。
“當然,我們懷疑那件事是熟人干的,所以要特別調查車上所有人在這之前都和誰聯系了,這對破案很有幫助。”
“嗯……”她陷入思索,“好像之前我老公有好幾次很晚出去,他說外面有事情,但沒說什麼事,我總覺得有點怪怪的,那段時間,他好像有心事,問他也不說,每天悶在那里,只是回家上網。
對了,我記得他們出發前一天晚上,他將近十二點才回來,我問他去哪兒了,他說跟朋友喝茶去了,我不信,再問他他不肯說,為此我們還吵了一架。誰想到……誰想到這次吵架后就……”她又開始啼哭了。
張一昂這次不再顧及她的情緒,急忙問:“你覺得他有心事,情緒不好,有多長時間了?”
“大概……大概幾個月了。”
“具體什麼時候能想起來嗎?”
“我也說不好,可能……可能去年國慶過后。”
張一昂頓時眼前一亮,他已經得到了部分想要的信息,他更覺得林小峰是兇手無疑了。去年國慶后,也就是9月17號工商所毒殺案過后沒多久,也許那個時候開始,朱夢羽找上他,用那段視頻威脅他,要他做某些事,他當然惶恐不安,又沒法兒告訴老婆,只能悶在心里,經過了幾個月的籌劃,終于抓住機會,把所有可能的知情人全部殺了。
從案發前林小峰的情緒狀態看,他是兇手的可能性幾乎百分百了,還要確認他的動機。
張一昂繼續問:“聽說林小峰在進工商所前開過一家小型汽配店,后來關門了,為什麼關門了?”
“這個……這有什麼關系。”
張一昂虛偽地笑道:“你不明白我們的調查工作,我們的調查需要把每個人的個人情況也詳詳細細匯總,才能更快破案。”
蘇春伊雖然面露不解,但還是回答道:“關門也是沒辦法的,本來我也在一家商店當營業員,那時我們結婚快一年,我懷上孩子了,就把工作辭了。可是他的那家店旁,那幾年接連開了好幾家修車店,生意越做越差,最后沒辦法,只能把店轉了。
剛好他看到工商所招司機,他開車技術好,就去應聘了,后來就進去了。”
張一昂微瞇了下眼,道:“汽配店生意難做,除了旁邊新開了幾家店外,還有其他原因嗎?”
“其他原因?嗯,他這人內向,我早說過他不是做生意的料,早就勸他找份其他工作了,畢竟以后要養小孩——”
張一昂不想聽這些啰唆的后續,直接打斷道:“那時你們店每年要向工商所交多少錢,工商所有為難你們店嗎?”
“這個怎麼說呢,反正每年年審的時候挺煩的,要花錢,還有一些罰款。”
“罰款多嗎?每年要交多少?”
“大概千八百塊錢,”蘇春伊疑惑道,“這個和調查也有關系嗎?”
張一昂沒有直接回答,只是道:“你覺不覺得,或者林小峰覺不覺得,當初汽配店關門,是因為每年工商所收的錢太多了。”
“這怎麼會呢?這個有關系嗎?”蘇春伊已經明顯感覺到對方調查問的內容很奇怪,似乎不是在問案子的事,而是在問林小峰個人。
張一昂笑了一下,繼續他的謊言:“不要誤會,這是我們警方調查的必要步驟,請你回憶一下,你或者林小峰是不是覺得汽修店關門跟工商所的亂收費有關?”
蘇春伊敏感地看著他,搖搖頭,道:“其他店也都要交這些錢,這是沒有辦法的。”
張一昂加重語氣問:“林小峰的個性就是這麼逆來順受嗎?”
蘇春伊越加聽出了對方話語中的咄咄逼人,微微不滿道:“怎麼能這麼說,我老公也是工商所的人,盡管他是個臨時工,可也不能說單位的壞話啊。”
張一昂冷笑一聲,道:“我們現在懷疑林小峰涉嫌這次的命案,今天要對你家里進行搜查,你需要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