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從哪里知道這麼邪門且血腥的方法的?
到現在她死了,我沒有在任何人嘴里,聽到她父母的任何消息。
而我也好,鐘信也罷,都清楚的知道她那一年里遭受了什麼,也知道是誰在做這些,可我們不只是無能為力……
更甚至,就算現在怪事頻發,我們還要去救那些曾經的施暴者……
4我坐在停尸間外的地上,努力不讓自己去想這些事情,可腦袋全是廖小花身上那些段落式的字。
青黑的皮膚,鮮紅發黑的字,一段段的在我眼前飄。
「有人來了,別想了,去看你侄女吧。」黃昭元朝我伸手。
他的手很漂亮,修長、白皙、皮膚溫潤,不像廖小花的,枯黃干瘦得好像隨時都要裂開的樹枝。
我看著愣神,鐘信就急急的出來,朝我道:「專案組的人來了,你先走吧,要不然我也兜不住。」
鐘信還抽著煙,整個人都有點頹廢。
黃昭元直接將我拉起來,估計也怕我坐久了腿麻,扶著我站穩,半拉半摟的扯著我往外走。
相對于我遭受的精神沖擊,黃昭元似乎無比的冷靜。
我們從醫院后門出去的,我的車旁邊已經停了好幾輛車了,都是市里的牌照,看樣子人已經進去了。
鎮上就這一個醫院,胡琦就住在這里,我倒也不用開車,直接和黃昭元去住院部,按著我媽給的樓層找了過去。
鎮醫院很破舊了,小時候經常聽大人各種說醫院鬧鬼,誰家又有人醫死在了這里,找不到回家的路如何如何的。
尤其是在特殊時期,很多被強行打胎的,怨氣特別重,說值班的護士經常聽到有嬰兒哭啊什麼的。
加上年久失修,過道的燈還是那種老式扭進去的燈泡,昏暗得很。
現在這年頭,稍重一點住院的都轉到縣市去了,輕點住院的,就是為了報個農合,晚上都回家住。
所以整個住院部都很安靜,墻壁斑駁脫落,時不時還有蟲子和壁虎這些東西爬過,有點陰森恐怖。
胡琦在住院部四樓,我走到上面的時候,轉過樓道,就發現黑漆漆的角落里縮著一個人,好像在哭,又有著什麼唆唆作響,以及吞咽的咕咕聲。
樓道本就昏暗的燈光照不到那個角落,那個人一個低垂著頭,對著墻抓撓著,不時有著咔咔的抓撓聲傳來。
我手里一直握著手機,忙打開手電朝那邊照去。
就在我要照的時候,黃昭元握著我的手,朝我輕聲道:「做好心理準備。」
我不知道他說什麼,但他手很暖,我這才發現自己全身都汗滋滋的,皮膚涼得很。
對黃昭元點了點頭,我才把光朝著角落照去。
只見一個沒有頭發,整個腦袋都是光禿得發紅,還起滿水泡,且只穿著短褲、后背一片通紅的身影蹲在角落里,不停的對著斑駁脫落的墻面扒拉著什麼,然后低頭大口大口的吞食著。
我看著那全身燙傷的樣子,瞬間就知道是誰了。
連忙走了過去,就在手機光慢慢照近,那人也明顯感覺到了光線,喉嚨里發了嗚嗚的聲音,全身都在顫抖,想轉過身來,可似乎不受控制,雙手依舊捧著什麼往嘴里塞。
手機光投在墻上,率先就是兩只指尖鮮血淋漓的手,其中一只布滿了水泡,沾著灰白的石灰,抓著墻皮,一旦有石灰成塊的落下,立馬塞進嘴里。
我幾乎是貼墻站著,才看到那張臉……
那已經不能說是一張臉了,燙得通紅,到處都是水泡,有的破了皮,朝下滲著水,又涂了層油膏,胡著都墻上剝落的石灰,又臟又惡心。
眼皮因為燙傷變得耷拉著,眼睛已經不能完全睜開了,眼淚從眼縫里往下淌,嘴皮看不出是不是燙掉了,因為糊滿了石灰。
她臉上滿是恐懼,卻還是用力往下咽高大上石灰,眼睛努力朝我看來,喉嚨里發出嗚咽的求救聲音。
「胡琦……」我看著心頭一梗。
眼看她又抓著一捧石灰往嘴里塞,我連忙去抓她的手,想禁止她。
可就在我抓到她手的時候,胡琦嘴里嗚咽一聲,跟著那張被燙得通紅的臉,就變成了廖小花青黑的臉……
她被一只手揪著頭發,將她的頭用力往下壓。
臉上盡是屈辱和不甘,可那揪頭發的手越發的用力,還有誰拿著點燃的煙在一邊等著,她一掙扎就將煙頭燙在她身上,她一痛就脫了力。
兩雙手強行用她自己的雙手捧著的土,塞進了她嘴里。
旁邊有很多人放肆的大笑……
她眼中的屈辱和不甘慢慢的褪去,似乎就那樣麻木的,吞著一捧捧的土往嘴里塞,旁邊還有手機光閃爍,明顯有人在拍視頻和照片。
我看著廖小花臉上的麻木,心頭一顫,坐在下面停尸間時的無力感和愧疚感,瞬間將我淹沒。
恨不得尸體之書上記錄的所有人,都死了……都死了……
心頭的恨意越發的強,我更甚至感覺自己牙根因為恨意咬得生痛,好像聽到誰痛苦的嗚咽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