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清楚記得呂小軍出現的每一個時間點,優勢在我。只要耐心等待,下一次抓到他時就是知道一切真相的時候。
就在我心滿意足沖著馬桶吐完抬起頭時。
眼前又是一陣恍惚。
20
夕陽的光溫柔地照著我的臉。
我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切,前一秒還在酒吧廁所的我此刻正在摩天輪之上。
而湯珉,就坐在我的對面。
「你怎麼了?」對面的女人笑著說道。
說不出話,我看著湯珉,幾次想要開口都發不出聲音。
「游樂場里我最喜歡的就是摩天輪。」湯珉似乎沒有注意到我的表情,自顧自地說道。
「為……為什麼?」我顫抖著問道,盡管答案早已銘記在心。
「因為可以看得遠啊。」湯珉笑了。
「不是這樣的,難道不是因為相比于其他設備,只有摩天輪才可以緩緩降落嗎?」因為太過慌張,我猜那麼一瞬間,我的表情是扭曲的。
這不是我記憶中的樣子,所以我下意識地糾正她,像一個聽到搭檔說錯臺詞的演員。
「這個理由好像也不錯。」湯珉歪著頭看著我,「很浪漫啊。」
「不是這樣的。」我喃喃自語道。
「你怎麼了?」湯珉遞過紙巾,「額頭全是汗。」
我機械地接過紙巾,無心應答,只是呆坐在那里。
「我們下去吧。」她說道,我才反應過來摩天輪已經結束了。
湯珉把我拉下摩天輪,太陽已經下山,她和我道別后就回了家。
也許我應該給她打一通電話,為今天的糟糕表現道歉,但我實在沒有這個心情。
我什麼也沒有做,直接回到家。
或許一切都是一場夢,而現在,我不過是從一個夢境跳躍到了另一個夢境。
這沒什麼大不了的,只要我醒來,一切都會恢復如初。
我這麼想著,昏昏地睡去。
而當我又一次睜開眼,已經是在和湯珉的婚禮上。
望著周圍歡呼的人群,我已經徹底分不清夢境與現實。
在那之后我又穿越了幾次?
十次?一百次?或者是一千次。
我記不清了,我只知道自己的大腦已經徹底歸于混沌。
有時我在大學的畢業典禮上,有時在和湯珉一起逛街,而有時我又回到了孩童時代和同伴望著天空發呆。
這麼形容有些詭異,但頻繁的無規則穿越時間讓我的大腦開始變得癡呆起來,像一組老舊的齒輪,不愿也不能繼續思考。
因為無法理解黑霧對我所做的這一切,我漸漸地放棄了思考。
像兒時在噩夢里束手無策的自己一樣,閉緊眼睛盼望著下一秒就被窗外的鳥鳴聲吵醒。
可惜這一切就像是上足了發條的時鐘,絲毫沒有停止下來的跡象。
我不斷地穿越,被黑霧吸收,穿越,被黑霧吸收。
像極了無間地獄。
21
我坐在沙發上,面前是正準備收拾出門的湯珉。
「怎麼了,傻愣在那。」湯珉本已經站在門口,又朝我走來,「放心,我出去一會就回來。」
她溫柔地向我擁抱,但我無論如何也提不起勁,黑霧隨時可能發動它的法則,我的精神終究只是短暫地停留在這個時空罷了。
一切終究變得沒有意義。
我茫然地看向湯珉。我已經開始理解她的自殺,如果她和我一樣,意識經歷著這樣的噩夢,生命中的一切美好也終究會變得沒有意義。
「那我走了。」看我沒有反應,她笑笑轉身走到門口,「元旦快樂。」
我像是被雷擊中一般從沙發上立起來。
「今天是元旦?」我問湯珉。
「你這是怎麼了?」她的表情從疑惑到討好,「放心,我晚上就回來了。」
「你要去哪?」我問她。
湯珉一愣,像是從來沒有想過我會干涉她的隱私:「大學同學聚會啊,你忘啦。」
她是去見「離」!現在是元旦!她要和「離」去幸福里福利院!
我能感到自己的心臟像是要跳出胸口。
「去吧,我等你。」幾乎是生硬地從齒間擠出這幾個字。
好在她沒有懷疑,笑了笑離開了。
我在家看著樓下的車啟動后趕忙沖下樓,攔下一輛出租車。
「幸福里福利院。」我對司機說道,拿出一沓紙幣遞給他,「能開多快開多快。」
22
我在祈禱。
祈禱我的意識可以在這個時間點停留得久一點。
至少讓我看到「離」的樣子,或者阻止他們的縱火。
如果福利院沒有被火燒毀,那墻壁里的尸體說不定就不會被發現,我和胖子也就不用半夜偷偷地跑去那里,現今我所遭受的一切也都可以避免。
這似乎是一個終止噩夢的好辦法,而我現在需要的只有時間。
我將頭低下,任由出租車超過了湯珉的車。
也許是收了錢的緣故,出租車很給力,車速一直保持在超速的邊緣。
在離福利院還有兩百米的地方,我看到不遠處的路邊孤零零地停著一輛白車。
這個點沒有人會把車停在這荒郊野嶺的路邊。
十有八九就是等待湯珉到來的「離」,為了不打草驚蛇,我讓司機關燈停了下來,然后下車開始狂奔。
頭暈越來越嚴重,這是要穿越的前兆。
但沒關系,至少我可以在穿越之前看清楚「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