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憶起,我的妻子每天在餐廳的高立柜旁接過我給的牛奶杯,她會邊和我說話,邊慢條斯理地喝牛奶。
而我并不會全程盯賊一樣盯著她喝。
我走到她常站的位置,伸手摸了摸高立柜旁的臺面,她有時候會在臺面上放下杯子。
黑色的墻面倒映著我的影子,我俯下身子,一點點摸索著緊挨立柜的墻面。
忽地,隱藏在墻內的一個柜門彈開了。
里面放著一個空杯子,就和我給她牛奶的杯子一模一樣。
12.
我的妻子早知道了我在下藥。
一切盡在我妻子的掌握當中,我就像個跳梁小丑。
我能想象到,我的妻子從監控視頻看到我下毒時那副洋洋得意的嘴臉,她臉上露出的嘲弄譏笑——看吧,果然是個沒有心的衣冠禽獸,吃她的喝她的用她的,還想殺了她。可那又能怎麼樣呢?再怎麼鬧騰還不是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我無法想象,我的妻子在知道她的丈夫要謀害她后,她是怎麼做得到不動聲色,依舊和我親親熱熱的。
她是像個溺愛頑童的家長,放任我做些見不得人的「小把戲」?還是像只狡猾的貓抱著玩弄的心態,看著卑劣的老鼠自以為是地偷偷逃逃?
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她還有什麼后招,但我是真的想她死,很想很想。
可是,我貧瘠的大腦想不出有什麼既能逃脫法律制裁,又能置她于死地的妙招。
趁著我妻子熟睡,我把她綁了。
既然事情早就暴露,那就沒什麼好遮掩的了。
我給我的情人打去電話,對她說:我原諒了她薄情寡義,我還可以和她繼續談情說愛,前提是,她得告訴我還有什麼辦法,能讓我妻子自然死亡。
我的情人把我電話掛了,再打就拉黑關機了。
她怕被我卷進去。呵,現在才知道怕。
我對被我綁在床上的孕妻說:「我想要一個健康的孩子,和一個死掉的妻子。」
「不可能了,我親愛的老公。」我的妻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掙脫了束縛,朝我噴了一劑噴霧。
我來不及反應,便一頭栽倒在床上。
13.
再醒過來,是在家里的地下室。
我像根棍子被我妻子僵硬地綁在柱子上,除了能左右轉動頭,其他什麼都做不成。
見我暈乎乎地醒來,我的妻子笑瞇瞇地端著盤子走過來:「老公,你昏睡一天了,餓了嗎?」
剛醒來,我頭疼,四肢麻木,腹內空虛。
她用叉子叉著盤中的肉喂到我嘴里。
我只猶豫了兩秒,乖乖地吃了。
肉切得很薄,味道很特別,對于餓了一天的我來說,完全稱得上是美味。
我僵硬四肢漸漸恢復了知覺,比較奇怪的是我的左腿還沒有知覺,大腿中部偏下,手指夠不到的位置傳來了疼痛,像是麻藥藥效退去,疼痛越來越劇烈。
我妻子端坐桌前,拿著刀叉吃了屬于她的那一碟肉,她問我:「寶貝,肉好吃嗎?」
我哼哼了幾聲:「放開我,老婆,我知道錯了。」
「我原諒你了。」
我愣了。我溫柔的妻子并沒有她表面看上去那麼好說話的,她有她的準則,非常難纏。我已經做好了受她折磨的思想準備,她居然來一句「我原諒你了」,我不敢相信。
她笑吟吟地說:「犯錯就要有教訓,我把你的腿鋸了,你猜你的腿在哪里?」
她叉起一片薄如蟬翼的肉,優雅地放進了嘴里。
「瘋子!瘋子!」我尖叫著。
14.
我感覺不到我左腳的存在了,只剩下了疼痛,痛得我汗如雨下。
我的妻子很貼心地喂我吃了止疼藥。
我要瘋了,但我還沒有。
我昏昏沉沉地聽她評價肉的味道如何如何。
「誰切了我的腿?你怎麼把我綁上來的?」我需要腦子轉動起來,避免瘋掉。
「請人嘍,有錢什麼活兒都有人干。」我的妻子笑得愉悅,「給你截肢的是專業的醫生,烹飪的是頂尖的大廚,綁你的人自然也是行業翹楚。我老公,什麼都值得最好的。」
我多此一問。
「老公,你不是想要錢嗎?」我的妻子邊說,邊晃晃悠悠地走到墻邊,她打開了一間我不知道的密室門。
門后面,是整整一屋子的錢。
我這輩子見過的所有現金加起來都沒這麼多。
「一個億,密碼是你的生日。」我的妻子笑道。
看,我的妻子還是那麼愛玩殺人再誅心這一招。
我閉了閉眼,用了很久的時間,才控制住自己能和她正常對話,我聲音顫抖:「什麼時候能放了我?」
「別急,等我把肉吃完了就放你下來。」
只要她敢放我下來!
只要她敢!!
15.
「你幫我吃些肉嘛,早點吃完你能早點下來呀。」我的妻子語調輕快。
「瘋子,神經病!」我罵她。
我每天單腳站立,遲早有一天右腿也要廢了。
我高貴典雅的妻子每一餐都會在地下室的餐桌上優雅地進食。
她要當著我的面吃下我的每一片肉。
人的韌性真的不可估量,慢慢地,我竟然感覺也能接受被截了肢的事實。
我的妻子把藥膏放在我手上,給我松開了小臂處的束縛,讓我的手腕跟小臂能自由活動。